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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弟弟呢》冰山闷骚攻x阳光逗比受

  韩以诺这会儿倒挺没心没肺的拿了一个晾得差不多的果子嘎嘣嘎嘣吃起来,吃完还舔了一下手上的油:“真好吃。”
  他听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于是侧头看了看韩以诺,那孩子眯着眼睛冲他笑了笑。严冬棋叹了一口气,探过身轻轻抱了一下韩以诺,在他身上拍了拍。
  韩以诺身体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大力回抱过去,下巴垫在严冬棋肩膀上说了一句:“哥,我没事儿。”
  “我知道你没事儿,我有事儿。你老说这种让我特别难受的话,我就特别后悔没早几年把你接过来。”严冬棋声音挺郁闷,松了手回到灶台跟前继续下油锅。
  韩以诺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特幸福。”
  “哎呦真会说话,”严冬棋斜了他一眼被他这句话逗笑,“去吧,把这盘端到客厅去你们吃吧,别过来了,油味儿太重,我再两锅也就完了。”
  等到了晚上洗了澡,严冬棋才觉得自己累的够呛。早上和老妈去了一趟年货会搬东西,下午又是炸果子又是擦玻璃贴窗花,这会儿觉得整个人被醋泡了似的。
  他伸了个懒腰,勉强提起劲儿从柜子里面把被子倒腾出来,胳膊困的感觉抱的不是被子,是俩八公斤的秤砣。
  正好韩以诺洗澡进屋,严冬棋趴在被子上问了一句:“你睡里面儿还是外面儿?”
  “都行。”韩以诺擦了擦头发。
  “那你睡里边儿,我明早起得早,从里面翻起来怕把你吵醒了。”他从被子上翻起来打了个哈欠,“过个年真能把人累死,最烦过年。”
  韩以诺两下蹿到床上,坐在严冬棋背后伸手给他捏肩膀,没想到严冬棋像是被电打了似的整个人弹起来:“你干嘛!”
  “我看你累啊,说是给你揉两把。”韩以诺也被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干嘛。
  “你吓我一跳,”严冬棋缓了口气儿,抬手把吊灯关了只留了一个床头灯,然后重新躺回床上,“我浑身上下都是痒痒肉,特别怕人碰,韩大爷你可饶了我吧。”
  韩以诺一听就起了坏心,他一本正经的开口问:“真的吗?”
  “废话,这还有假……卧槽!”严冬棋话还没说完,韩以诺的手就凑到他腰跟前抓了一把。
  “哈哈哈……韩以诺……你大爷……哈哈哈……你他妈……哈……长行市了……哈哈哈……救命……”严冬棋被韩以诺挠的浑身提不上劲儿来,笑的直喘。
  “不行了……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韩大爷!”严冬棋笑到后面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生理性的笑容止不住,但是脸部肌肉和整个气管都开始抗议。
  韩以诺见好就收,靠在床头上笑嘻嘻的看着严冬棋仰躺在床上喘气。
  床头灯的光柔柔的在严冬棋皮肤上镀了一层。男人就穿了一件背心,整个人仰躺在床上低低的深呼吸,皮肤因为血液循环加快的缘故,全身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韩以诺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该撇开眼睛还是就这么看着。
  “不是,我说韩以诺你怎么这么幼稚呢?”严冬棋把气儿喘匀了,坐了起来靠着床头,侧头看看韩以诺,“腹肌都快笑出来了。”
  之前因为笑的太厉害,严冬棋的眼睛里还带着水光。那侧着头的眼神里带着潮湿的雾气,就着他精致的侧脸,无端带起旖旎。
  韩以诺看了一眼之后立刻低下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严冬棋明显愣了愣,然后抬手抓了抓男孩子潮湿的头发:“你这是怎么啦,玩呢么,我都没生气你好好的说哪门子对不起。”
  “不是,就觉得挺……”后半句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好啦,睡觉吧,我明儿还要早起呢。”严冬棋笑了笑,显然没有注意到韩以诺的异样,只是看着他躺下之后,抬手关了灯。
  黑暗之中很快传来严冬棋均匀的呼吸声,韩以诺轻轻转头看过去,男人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模糊不清,但是格外让人安心。
  他默默地看了一阵儿,然后转回头,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无声的深呼吸了两下,轻轻地背过身去 闭上了眼睛。
  年三十儿晚上严冬棋和老妈在厨房里做年夜饭,韩以诺和严芷被老妈指使着去贴对联。平时这活儿都是严冬棋干,理由是家里他个子最高,现在韩以诺的功能可算是体现出来了。
  老妈把饭铲子扔给严冬棋,蹬蹬蹬跑到门口去看俩小的贴春联,严冬棋在里面炖着排骨都能听见老妈在门口喊叫:“以诺贴得真好,真能干,不像你哥,年年上下联儿都贴反了。”
  他简直听不下去,脑袋从厨房探出去冲门口喊:“贴个对联就是能干啦?我年年贴对联也不见你夸一句,偏心眼儿都偏到太平洋去了!韩以诺你过来帮我起锅!”
  韩以诺听见严冬棋叫他,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厨房跑,老妈在门口冲严冬棋喊回来:“我不偏心小诺难道偏心你啊?你一天就知道欺负人家。”
  家里面做菜的是用了好几十年的老铁锅,里面炖了一窝排骨,严冬棋一个胳膊想端起来实在费劲,韩以诺跑进厨房帮他,一边端锅一边问:“哥你真的不分上下对联啊?”
  “就知道你得问,”严冬棋一边用铲子把排骨扒拉出来,一边瞪了韩以诺一眼,“我发现贴对联真是个技术活,我老是分不清是上平下仄,还是上仄下平,好不容易对一回,结果发现人家横批是从左往右写的,嘿我就纳了闷儿了。”
  韩以诺笑的端锅的手都在抖,严冬棋又瞪了他一眼:“唉你就笑吧,成天就知道扒拉你哥的笑话看,我在你面前都没什么兄长的威严了。”
  韩以诺还是笑个不停。
  “得了,别笑了,张嘴。”严冬棋从盘子里抓了块儿小排,吹了吹喂到韩以诺嘴里,“行了,小狗,出去玩儿吧。”
  韩以诺闭嘴嚼了嚼,然后拉起严冬棋的手,把骨头吐到他手心儿里,满意的走到客厅去看电视。
  严冬棋看了一眼手里的骨头,认命的长叹一声,转身把骨头扔进垃圾桶里。
  年夜饭吃完的时候九点多,家里人围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老爸老妈年纪大,撑不到十二点就先去睡了。严芷吱哩哇啦吵着春晚不好看,拿着遥控器调了一圈儿台,发现没一个不一样的节目,也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严冬棋拍了拍坐在旁边的韩以诺:“你先去睡觉吧,我等到十二点,把那一挂鞭放了也就睡了。”
  韩以诺摇了摇头,剥了块儿糖送嘴里:“没事,我不困,过会儿陪你去放炮。”
  小区里住家户多,十二点放鞭炮的人也多,兄弟俩下去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红红的纸屑,空气里也都是鞭炮的味道。
  到处都是爆竹的声音,严冬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过年的味道啊!”
  韩以诺站在不远处看着严冬棋点了捻子,然后一溜小跑回来。俩人站在原地看着鞭炮在深夜里明灭不定的火光。
  “新年快乐!”严冬棋抬手揽住韩以诺的肩膀,在他耳边喊了一句。
  韩以诺也凑到严冬棋的耳边:“哥,新年快乐!以后每年都要一起过年。”
  严冬棋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了:“废话,傻小子,你不和我过年你和谁过年?”
  韩以诺点了点头,转头去看快要燃尽的鞭炮。
  没等这挂鞭放完,小区另一头不知道是谁买了礼花,深冬暗黑的天空中一时间百花齐放,亮如白昼。
  礼花的轰鸣声震颤人心,韩以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被震得吐出来。
  “吵死了。”站在一边的严冬棋喊了一声,然后抬手捂到韩以诺的耳朵上。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退去,只有脸颊边双手的温热,和着自己的呼吸存在。
  韩以诺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那些焦虑和不安,仿佛一瞬间都找到了原因。
  因为这个人是严冬棋,是他的哥哥。他对自己那样体贴,那样好,让自己甚至忘了从前的伤口和疼痛,是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赖的温度。
  可是他又不是他的哥哥,这种天上掉馅儿饼一样的幸福总是让自己恐惧,担心哪一天会就此消失。
  因为温暖,所以贪婪;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惶恐不已。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凭空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男人,每当他叫“哥”的时候,那个人都会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他让自己觉得存在,是最最重要的人。
  韩以诺想到这里,一瞬间觉得释然,这些天桎梏在他心里的迷茫突然散开。他侧头看着捂着自己的耳朵望向天空的男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无声的叫了一声:“哥。”
  然后他看到那个男人脸上温和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不可能这么快意识到自己是非亲情喜欢哥哥的,应该说他觉得奇怪但是绝对不会往这个方面想,还是要慢慢积累才行。这章算是弟弟对自己的心情一个错误的解读,将来总会被推翻的。以上。

☆、奶茶店的大叔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到了高中,学校给学生放假跟割自己的肉一样痛苦。寒假期间薛楷叫了韩以诺好几次让一起出来玩,都被韩以诺拒绝了,他就乐意窝在家里和严冬棋一起看看电视吃点儿东西。
  严冬棋的酒吧一般年后才继续开业。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刚一出了年关就开始升温。春天是严冬棋最喜欢的季节,各路冬眠的年轻男女都出来觅食的觅食,找对象的找对象,酒吧的生意自然就更好。
  这些日子中午那会儿挺暖和,晒的人老想睡觉,可到了晚上就开始刮小风,寒意还没彻底消除。严冬棋把夹克拉链往脖子底下扯了扯,两步钻进店里。
  周海和他约在“东”见面。
  严冬棋自己其实对这个酒吧不太感冒,他这些年偏爱安静一点儿的酒吧。“东”是他自己正儿八经开的第一家酒吧,开之前没少被老妈骂。那会儿年轻,就开了这么个吵闹的。
  他现在每次进去,音乐鼓点儿声一响,旁边再有一堆小年轻起个哄,都觉得自个儿脑浆子噼里啪啦跟烧开的水一样往外溅。
  周海站在吧台边看舞台上一个摇滚乐队的演奏,肉呼呼的身躯还跟着摆动,看上去听的挺嗨,严冬棋皱着眉头两步跨过去揪着他后领子就往旁边走。
  “你干嘛!打劫啊杀人啦!”周海没反应过来是谁,先是撕心裂肺的一通嚎。
  还好周围音乐声太大,根本没人搭理他。
  严冬棋一把捂住他的嘴:“杀猪呢你这么叫唤!”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周海整了整衣服挺不高兴,“有你这么打招呼的么?”
  “吵死了,去我办公室说话。”严冬棋指了指旁边“顾客止步”的门。
  门的隔音效果简直好,严冬棋走进去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你干嘛非在这边儿见面啊,我还没跟你商量好呢,你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完探头进旁边的屋子里,跟经理还有几个服务生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听说你这边儿今晚有乐队表演,就想来看看。”周海从兜里摸出一盒烟自己叼了一根儿,递给严冬棋。
  严冬棋给他俩点了烟,吐了个烟圈儿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一堆小屁孩儿,染几根儿红毛毛绿毛毛就觉得自己和别人特不一样,是时代的先锋,再扯着嗓子吼上几句,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释放。净扯淡。反正我这把年纪是欣赏不了了。”
  周海笑起来:“那你还非要找人家过来,你这不有病么。”
  “这一伙都是大学生,非要跑到我这儿实现自身音乐的梦想,他们又不要报酬,我就提供个场地。找谁唱歌不是找啊,能不花钱当然最好。”严冬棋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
  “啧啧啧,”周海的烟都快戳到严冬棋脸上了,“你看看你这个生意人的嘴脸。”
  “别和我在这儿逗咳嗽,说说吧,有什么好事儿要找我炫耀。” 严冬棋抽了两口烟就觉得嗓子不舒服,把剩下的半截摁到烟灰缸里。
  “哎呦,严半仙儿,你怎么知道是好事儿,这么了解人家?”周海冲严冬棋抛了个媚眼儿,拿肩膀撞了他一下。
  严冬棋故意踉跄着退了两步,笑道:“废话,咱俩都多少年了我不了解你。下午跟我打电话那会儿,那语调,简直自带《大地飞歌》和《好日子》的混合背景音效。”
  “真是好事儿。大爷我找着女朋友了。”周海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
  严冬棋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儿,挺惊讶:“哎哟可以啊,周大爷行情不错嘛!”
  “那必须。叫乔丽娜,比我小半年,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是个淘宝卖衣服的,长得挺可爱,性格也好,处了一段时间就打算试试。”周海的脸简直都能得瑟的开出一朵花来。
  严冬棋点点头:“那就好好和人家姑娘处,别再东游西逛的老和其他女的呆在一块儿黏糊。”
  “我知道,我估摸着这回就这个,没跑了。”周海拍拍他的肩膀。
  “扯淡吧你就,上一个跟赵敏谈的时候,你不是也说就这个没跑了么,还说什么自己找到了张无忌的感觉,准备和人家仗剑天涯么?我看你是赵敏手底下的阿大阿二阿三还差不多。回回谈恋爱都说就这个了。”严冬棋嗤笑了一声。
  周海推了他一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这样总比你个死单身强多了。”
  “说真的,”周海把烟蒂扔到烟灰缸里,“海娜认识好多个开淘宝的小姑娘,都挺好的,老老实实宅在家里也不逛酒吧,清清白白的小姑娘,挺符合你标准,别说兄弟我不够意思,到时候碰到好的肯定第一个给你介绍。”
  严冬棋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把火怎么的就牵到自己身上了。
  他想了想,自个儿也有将近一年没女朋友,是挺寂寞的,于是爽快的点点头:“成啊,你碰到好的给我留着,哥们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就落你手上了啊!”
  “那必须。”周海拍了拍胸膛,连带着肚皮都跟着颤了两颤。
  严冬棋自己挺不爱去大学城边儿上那个奶茶店的。当时他也没想着开这种店,是周海要开,自己弄了一个店面不说,还成天给他洗脑说这个小本儿生意多么多么赚钱,里面的顾客妹子们多么多么青春洋溢,当时手头正好有闲钱,就鬼迷了心窍似的跟着开了家奶茶店。
  结果周海的那家没几个月就赔钱关门,他自己的反而整的不错,就这么开下去了。周海当时给那家店起名叫“向左走”,非要严冬棋弄个“向右走”。结果来的妹子都喜欢问,老板你向右走了,那谁向左走了啊?
  严冬棋刚开始还回答,在哪哪哪还有一家“向左走”,我朋友开的。到后来没周海什么事儿了之后,他听到这个问题只能回答“走的太左,掉坑里撅折了”。
  他自己爱做饭,也喜欢琢磨各种东西吃。奶茶店刚开了前几个月他还老喜欢过去学点奶茶啊咖啡什么的,到后来就觉得没意思,索性招几个店员呆着,自己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去一回。
  店里的几个小孩儿都特别乖,手底下也勤快,严冬棋一直挺放心。所以这会儿电话上显示的是奶茶店的时候,严冬棋还觉得挺意外。
  “我是严冬棋,怎么了?”严冬棋愣了一下接起电话。
  里面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挺犹豫:“老板,你这几天不来店里吗?”
  “当然不过去啊,”严冬棋觉得挺奇怪,“我平时每月中旬也不去店里啊。”
  “嗯。”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严冬棋特烦人卖关子,干脆自己先猜起来:“你们闯什么祸了?丢钱了?店被砸了?还是顾客食物中毒了?”
  “……不……不是,”小姑娘急起来说话有点结巴,“老……老板,是这……这样的,最近这两天,店里面老是来一个男人,点杯东西坐在一边,鬼鬼祟祟的打量咱们店,而且还向我们问起你的事儿。”
  严冬棋听了这事儿觉得有点儿神奇:“什么?”
  “所以老板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和什么人结下梁子了?我们要不要报警?”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挺紧张。
  “那男的长什么样?”
  女孩儿想了一下:“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的戴个眼镜,特别瘦,有点儿驼背……对了,好像还有一点儿谢顶。”
  严冬棋听了这个描述就有点儿懵。
  一个中年大叔?来寻仇的肯定不可能,一是严冬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少得罪人,二是他虽然觉得自己老了,但是社交范围还是在二十到三十岁之内的,四五十岁的大叔他就认识一个,严育才先生,还是打从一出生就认识的。
  本来严冬棋还想着不会是酒吧里的谁看上他了吧?可是光一脑补这大叔的性别和长相,要是真的是追求者……想想就觉得从今往后最起码仨月不想吃饭。好赖得是个大婶儿啊。
  严冬棋“啧”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别管了。今天这个点儿……你们早早下班吧,从明天开始我去店里看看。”
  电话里“嗯”了一声。
  严冬棋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自己回家路上灵醒点儿,能结伴最好。”然后才把电话挂了。
  回家做饭的时候,严冬棋还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越琢磨越觉得心里没底儿,简直恨不得这会儿就飞到奶茶店门口蹲着去。
  韩以诺回来的时候天麻麻黑。
  这一学期他们下午除了四节课,又加了一节美其名曰是自习其实还是上课的四十分钟,放学都六点了。
  “快吃饭,估摸着你都得饿瘪了。我记得你今天有体育课。”严冬棋把菜端到饭桌上朝里屋喊了一句。
  韩以诺换了睡衣出来:“可不么,上完体育课还到小卖部买吃的了。到最后一节课那会儿可把我饿的,看见谁都想啃两口……哇,油焖大虾!”
  严冬棋给他舀了碗米饭,自己端了碗粥有一口没有口的滋溜。
  韩以诺最近饭量特别好,吃得多吸收也好。开过年儿这才没俩月又往上蹿个子了。严冬棋看的都觉得发憷,觉得自己养的不是个人,是一把韭菜精。
  “你不吃点儿,喝个粥能有什么营养?”韩以诺瞥了一眼他碗里的粥,夹了只虾塞到严冬棋嘴里。
  严冬棋正在想奶茶店的事儿,有点心不在焉,猛地被塞了一筷子到嘴里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嚼吧嚼吧吞下去:“哎呦你自个儿吃饭就行了,还你一口我一口呢。”
  “我不这样你就不好好吃饭,你那饭量,一粒儿米都要分两天吃,我感觉你最近又瘦了。”韩以诺一脸操碎了心的表情。
  严冬棋瞬间悲痛:“不是吧,不可能啊,没瘦啊?”说完还在自已身上比划了一下,韩以诺抬眼看到严冬棋被衣服勒出的几乎算得上纤细的腰,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我吃得挺少吗?我觉得还行啊。”严冬棋还在纠结这件事,他挺希望自己再胖一点儿的,觉得男人太瘦了显得娘。
  韩以诺哼了一声:“严芷都比你吃得多。”
  他把碗里最后两口米饭扒拉干净,又去厨房盛了半碗坐回来:“我今天中午在食堂碰见严芷了,就一起吃饭。我看别的女生一般都打二两米饭,严芷打了三两,吃完以后还意犹未尽的加了根儿烤肠,她看着那么小个儿,吃的我看着都撑。”
  “你自己吃五两米饭还说别人吃得多?”严冬棋笑的夹菜的手都不稳。
  韩以诺理直气壮:“我是男生嘛。吃完烤肠她还要去买个玉米,说下一节课之后再吃,我就实在没忍住,说了句‘你比哥吃的都多’……”
  严冬棋一口粥直接呛住,咳了半天然后接着笑:“那她不得打死你?”
  “没,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今天吃得好撑’,然后就走了。”韩以诺风卷残云的又吃了半碗米饭之后决定再给自己舀碗粥。
  严冬棋笑了半天,直到眼前都开始飘金花儿了才停下:“你也是可以,我估计严芷当时心里已经把你捅死一百遍了。对了,你今晚作业多吗?”
  “不多,在学校写了一半儿了。”韩以诺摇摇头。
  严冬棋很满意:“真棒,我今天找了部电影,过会儿连电视上,咱俩一起看吧我等你。”
  韩以诺笑了笑:“可以啊。”
  严冬棋挺郁闷,自打他在奶茶店蹲点儿,本来天天打卡报道的中年大叔再没来过,搞得严冬棋都觉得是不是店员在合伙整他,但是几个小姑娘都说的有鼻子有眼,他只好继续呆着。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中年大叔终于又出现了。
  韩以诺当时正坐在奶茶店一个角落,下午的太阳晒得他直打哈欠。透过玻璃窗隔了老远就看到一个男慢腾腾往这边来,体貌特征简直不能更符合。于是他站起来慢慢往门口走。
  那大叔进店之后,熟门熟路的点了一杯鸳鸯奶茶,在柜台前等了一会之后,犹豫的开了口:“那个,你们老板,是不是不太来这边啊?”
  严冬棋走上去从后面搭住他的肩膀:“哥们儿,听说你找我有一阵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打开了找妹子的渠道,要出事儿~今天更的格外早,因为晚上有事回不来。ps:明天周四不更,后天继续。

☆、亲爹来了

  背对着他站在柜台边的男人吓了一跳,转过来看了他一眼之后,不太确定的叫了一句:“严……严冬棋?”
  严冬棋往柜台上瞟了一眼,见几个店员都好奇的看着他俩,于是带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客气笑容:“有什么事我们到那边说吧。”说完指了指离柜台最远的一桌。
  “请问您是……?”待两人坐定,严冬棋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然后微笑着开口。
  男人看上去有点紧张,但是不知为何又仿佛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意思,因为毛发稀疏而显得有些发亮的脑门上沁出了一层薄汗:“严老板你好,我叫韩伟,是韩以诺的父亲。”
  严冬棋从他嘴里听到“韩”字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哦。”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低头啜了一口之前喝了一半的蓝山。
  “严老板是聪明人,想必知道我来的目的吧?”韩伟斟酌了一下道。
  严冬棋笑笑:“不太清楚。”
  男人明显有点急:“我来就是想把韩以诺接走,他和你非亲非故,你却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我很感谢……”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韩以诺?”严冬棋懒得跟他兜圈子,稍微有点不耐烦的皱眉打断他。
  韩伟愣了一下。
  “韩先生既然有本事找到我,自然有本事找到韩以诺,何必在我的店门口蹲点?”严冬棋重新挑起唇角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坐在对面的男人嘴唇嗫喏两下,却半天不知该说什么。这个叫严冬棋的男人虽然年轻,但是眼神深邃犀利,让人不由得心生紧张。几乎称得上是精致的面孔此刻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自从听到他的来意之后,浑身上下的冷酷便毫不犹豫的流露了出来。
  韩伟心里比之前更加没底,但此刻却也只能强打起气势:“我不找小诺自然有我的道理,我知道自己当年做得不对,所以希望现在能弥补他。”
  严冬棋脸上的微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他了然的点点头,噙着一丝笑意站起来整了整因为坐姿而稍有皱褶的深色风衣,居高临下的看着举止略显拘谨的中年男人:“韩以诺毕竟马上十七岁了,我认为他已经具有判断事物的能力。这周末我会带他出来和你见面,如果他要和你走,我自然毫无异议,更不会死皮赖脸的勉强他留下来。”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改天再见。”他从内兜取出一张黑色的名片,夹在两指之间递到韩伟面前。
  严冬棋说完这番话就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韩伟礼貌的笑了笑:“对了,我希望在周末大家见面之前,您不要再以任何理由出现在这家店里打探我的个人消息,否则我会以侵犯隐私权为理由,邀请您一起去警察局喝点茶。”
  “当然,以韩先生的神通广大,必然知道鄙人名下还有别的店面,如果您不想被保安以……呃……不怎么绅士的方法请走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尝试。”严冬棋打心底里排斥这个自称是韩以诺父亲的男人,说话不留一点情面。
  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奶茶店。
  严冬棋坐进车里深吸了一口气,才发觉出来自己被气得双手都在微微发麻。这种操蛋的父亲不如不要,当年趁孩子小抛下不管,现在却想捡现成的来享清福,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事。
  他的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得出水来,静坐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掏出手机,十几秒之后接通了一个电话:“李局,我是严冬棋……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之后的几天,为了不影响韩以诺的心情,严冬棋自己憋着这件事几乎内伤吐血,三番两次都想着干脆找一伙人,见韩伟一次打一次,最好让他自己知难而退,躲得远远地再别出现。
  但他又害怕这变态大叔真的丧心病狂直接找韩以诺,韩以诺不答应还好,要是韩以诺真的觉得他老爹回来找他,简直浪子回头金不换,然后要和他爹远走高飞父慈子孝,那自己才是真傻逼了。
  严冬棋只要一想到韩以诺有可能会走,脑子里就乱作一团。
  周六的时候严冬棋照例去四个酒吧盘货,下午回来的时候绕路买了点卤味,韩以诺这段时间特别爱吃这家店的卤豆干。
  他一进门,回头就看到韩以诺从房子里出来接他,于是扬了扬手里的食品袋:“去,拿几个盘子来。”
  韩以诺一看到袋子眼睛都亮了,颠儿颠儿的往厨房跑。严冬棋看着他的背影,心情跟上战场一样沉重,你说养条狗过几天都有感情呢,更何况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个这么乖的好孩子。
  他坐在沙发上几次都想开口,但看着韩小狗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鸡翅,满脸惬意的样子,他就不忍心把这么个糟心事儿说出来。直到韩以诺把挨个指头都嘬了一遍,心满意足的叹了一句“真爽”之后,严冬棋才咬了咬牙开了口。
  “以诺啊,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严冬棋觉得这个开场还算平和。
  韩以诺显然因为吃了一大堆豆干鸡翅鸡爪子很开心,笑眯眯的转头看他:“没事啊,我作业都写得差不多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猛地睁了一下眼睛,眼里都是期待:“怎么,要出去玩吗?”
  严冬棋被他明亮的眼神扎的别过头去,心里苦笑了一下,还出去玩呢,简直比出门去死一死还让人觉得心塞。
  “不是。明天吧,咱俩下午出去一趟,得见个人。”他咬了咬下嘴唇。
  韩以诺看着严冬棋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见姑娘?不会是严冬棋有什么情况了吧?他的笑容慢慢消退:“行啊,见谁?”
  长痛不如短痛吧,严冬棋狠了狠心:“你爸。”
  “什么?”韩以诺明显听清了,脸色跟翻书似的瞬间冷了下去,但还是条件反射一般问了一句。
  “我知道你听清了,明天咱得出去见一下你爸,他来……”韩以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严冬棋的后半句话消失在空气里。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韩以诺慢慢开口,声音艰涩:“他来干什么?”
  “他前两天先来找我了,”严冬棋干笑两声,斟酌了一下语句,“说是想接你回去,弥补一下他这些年的错误。”
  韩以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有什么错?胡说八道,我爸早就死了,他是哪儿来的神经病。”
  语气里的冷漠和恨意根本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该有的姿态。
  严冬棋皱了皱眉:“以诺。”
  韩以诺又不说话了。
  严冬棋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会儿应该给他一点儿空间和时间自己思考,于是站起来打算离开客厅。
  他刚一站起来,就被韩以诺抬手抓住,少年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很小但是很坚定。
  屋里的暖气还没有停,这几天天气开始热了,暖气就显得有点多余,兄弟俩在家热的就穿件儿短袖。可是此时此刻,韩以诺的手就像从冰窖里刚拿出来的一样。
  严冬棋低头看他,男孩仰着头,黝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无助和哀伤。
  “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韩以诺的声音很轻,轻到严冬棋觉得只要呼一口气就会被吹散。
  严冬棋突然被他这句话整的有点儿绷不住的想哭。
  他重新坐下,反握住韩以诺冰凉的双手,男孩子的手随着个子也长大了很多,逐渐显现出了属于男人的宽阔手掌和有力的手指。严冬棋觉得心中酸涩,喉咙像是被一口醋堵住,看着韩以诺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有。”
  “我从来没想过不要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更不会有。”严冬棋觉得因为说这句话就想掉眼泪的自己也是个傻逼。
  “真的吗?”韩以诺问,声音还是很轻。
  严冬棋点点头,展开胳膊把韩以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低低的:“当然是真的,我永远都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我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个男人走,我不要和他走。”韩以诺的脸埋在严冬棋肩膀上,看不到表情,但是声音里面有细微的颤抖。
  严冬棋一瞬间觉得自责的要命。
  他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已经带韩以诺脱离了当初那条苦逼的人生轨迹,跟着自己载歌载舞的走向新生活的康庄大道。而且还一度在内心自我满足了好久,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掉落凡间的折翼天使,善良无私的可以。可是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舔屎,韩以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再惴惴,结果又闹了这么一出。
  “不走就不走,你想怎么样都行。”严冬棋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怎么的,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于是抬手抓了抓韩以诺的头发。
  韩以诺继续道:“他凭什么?凭什么在这么多年之后,还跑过来打乱我的生活?”
  严冬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韩佳不也是这样么,在自己以为隔了六七年的时间足以和“韩佳”这两个字再没有任何联系的时候,她不也是突然出现打乱了自己的生活了么?
  而且说起真正影响自己生活的话,不正是怀里正闹别扭的这小子吗?
  由此可见,遗传这个玩意儿还真是挺玄妙的。
  但是他没吭声,只是又拍了拍韩以诺的脊背:“可能是人老了就会因为年轻时候干的蠢事忏悔吧。也许是他后悔了,觉得对不起你才来找你的。”
  “我才不需要他,我的爸妈还有姐姐都不在了,这种凭空冒出来的便宜爹我才不要!”韩以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激动,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严冬棋把他拉开,扳着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和的开口:“以诺,既然你觉得他无关紧要,他就无关紧要。只要你愿意,没有人能改变你现在的生活。你明白么?”
  少年虽然眼睛里没有眼泪,但是眼眶红红的。
  严冬棋失笑:“傻小子,多大点儿事就扛不住了,之前还说自己十七岁,要承担法律责任呢,转头就窝在哥哥怀里哭,喜欢你的小姑娘们知道吗?”
  韩以诺扁扁嘴,有点不服气:“谁哭了?”
  “没人哭,”严冬棋站起来按按他的脑袋,“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他说完这句话准备抬脚走,又被韩以诺拉住。严冬棋有点无奈,因为他从刚才站起来就是想上厕所,结果一直被这孩子揪着。
  世风日下,居然连上个厕所都这么费劲。
  “又怎么啦?”他低头看韩以诺。
  韩以诺眨眨眼:“哥,我今晚要睡你房间。”
  “行,”严冬棋笑了笑,“别说睡我房间里,你就是睡我脑袋上我也不会说个不字啊,这样成了吗?让你哥先去上个厕所吧宝贝儿,不然你就得抱着我的尸体睡了。”
  韩以诺不好意思的松了手。
  睡觉的时候韩以诺往这边儿贴得挺紧,幸亏俩人盖了两床被子,韩以诺现在比之前更像个真正的男人了,要再像之前那样搂着睡,严冬棋真得疯了。
  韩以诺躺到床上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严冬棋知道他没有睡着。
  他突然想起来韩以诺第一天来家里,晚上和他睡一块儿的情景,猛然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可真他妈快。
  韩以诺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一害怕一惶恐的时候就习惯性找严冬棋,这样的状态让严冬棋莫名有一种要护着这孩子的责任感和莫名的满足感。
  睡在一边的韩以诺突然翻了个身平躺着,然后低低的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压抑。
  严冬棋听得心里一抽,在心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放到韩以诺肚子上,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下韩以诺紧绷绷的身体随着他的安抚一点点放松下来。
  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针锋相对

  韩以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算太早,因为在昨天晚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脑袋都跟浆糊似的混成一滩,无论怎样都没有半分睡意。
  严冬棋在他旁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他睡着前最后的记忆是严冬棋在他身上一直轻轻拍着的手。
  那缓慢的节拍就像是心跳,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住进这个家的第一天晚上,严冬棋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让他渐渐从不安中逃离出来,然后沉溺在属于这个男人独特的温柔之中安心睡去。
  自从他习惯了和严冬棋在一起生活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改变。
  严冬棋还没有醒,大概是昨晚一直安抚自己的缘故睡得很晚,韩以诺心里有点内疚,他轻轻翻身爬起来,用胳膊支着身子,歪着头看着旁边的男人睡觉的样子。
  都说人睡觉的时候由于放松,会微张着嘴,有的人还自带翻白眼和流口水的技能。但是严冬棋明显不是这样,他平日里总喜欢微挑唇角带着笑,睡着时却很严肃,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还愁苦的皱着眉头。
  韩以诺轻轻抬起一只手想在严冬棋眉心摁一摁,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不是像个女的,就是像个变态,于是抬起来的手就僵在空中一时没有动。
  严冬棋睡觉很轻,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开始微微转醒,韩以诺顿时慌里慌张的想要坐起来,结果悬在严冬棋脑袋上方的手一巴掌摁在了他脸上。
  “我靠啊!”睡着觉突然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换成是猪也得醒了。严冬棋被吓了一跳,一个猛子坐起来。
  韩以诺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扳住严冬棋的肩膀往床上摁:“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你睡吧。”
  严冬棋挥开他的手,有点郁闷的在脸上揉了两下,然后转头看韩以诺,一脸无奈:“韩以诺小同学啊,你这叫我起床的方式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点儿?你平时上学的时候我是这么叫你起床的吗?”
  韩以诺的脑袋都快扎进被子里了:“我没想叫你起床,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要是故意的,我醒来的时候估计胸口得插了好几把菜刀才行。”严冬棋笑了笑,翻身起来就要下床。
  “你别啊,你再睡会儿吧……”韩以诺见状一把拽住他。
  严冬棋冲他摆了摆手:“还睡什么啊,你那一巴掌简直提神醒脑,拍的我神清气爽,一点儿都不困了。”
  韩以诺今天的状况和昨天晚上比是好了点,但是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平时他早上吃三个包子一个煎蛋外带一碗皮蛋粥都不带眨眼的,可今天手里抓着根油条吃了一半就开始走神儿。
  严冬棋没有点破,很多事情需要自己想清楚,走出来,别人谁帮也没用。
  早上的时候严冬棋收到了一份快递,是个档案袋。严冬棋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看里面的文件,然后关上电视又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了中午,兄弟俩到了严冬棋之前和韩伟约好的餐厅。
  本来严冬棋的意思是大家找个咖啡厅坐一下,把事情聊聊就可以了,可是韩伟非要找个吃饭的地儿,说是好久没和儿子吃饭了,吃个饭有助于增进父子俩的感情。
  严冬棋不动声色的在电话里听着韩伟兴致高昂的描述自己喜欢的那家川菜馆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火爆,多么多么想和自己的儿子分享。忍了半天终于淡淡开了口:“韩先生,韩以诺不太喜欢吃辣。”
  电话那头突然就像被掐了静音一样半天没有声音。
  严冬棋让韩以诺先进去找韩伟坐坐,自己先去找停车位,心里想着应该给父子俩腾出一点单独聊的时间,自己跟韩以诺再怎么亲近,毕竟也就是个外人。
  他这么想着,找车位的时候就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结果等他停好车走到餐厅门口时,离了老远就看到韩以诺站在门口等他。
  这座城市的春天来的快极了,温暖的几乎让人忘记了一个多月之前的严寒。中午时分,仲春的阳光洒下来,不像夏天那样刺目灼人,带着毛边儿的金黄色均匀的涂在柏油马路上,涂在周围的楼宇上,涂在过往的每一个行人的脸上。
  韩以诺浑身都沐浴在春日之中。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棒球外套,修身牛仔裤,双手插兜靠在餐馆外面的墙上,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青春的泡泡,来来往往的女生几乎都挺愿意多看他两眼。
  可是那个身影看上去真孤独。
  严冬棋快走两步过去,拍了拍男生的胳膊:“不是让你先进去吗?怎么在门口傻站着,跟门迎似的。”
  他说完这话就要拽着韩以诺往店里走,没想到少年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哥,昨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吧?”
  严冬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昨天说好多话呢,你说哪句?”
  韩以诺没吭声,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严冬棋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那必须算数啊,我给你说过什么不算数的话吗,让我在你心里信誉度这么低。”
  “那过一会儿,不管那个男人怎么说,你都不能点头答应他把我接走。”韩以诺还是觉得不放心,他嘴角绷得紧紧的,一眼不错的望向严冬棋眼睛深处。
  男人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比春日还温暖的笑容:“那肯定了,过会儿就算你要和你爸走,我都会抱着你的大腿哭着喊着让你不要离开我的。”
  男孩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抬脚和严冬棋一起走进餐厅。
  韩伟还是穿着那件严冬棋之前就见过的深咖啡色旧夹克,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挺学术。他看到两人进来的时候立刻站起来向这边挥了挥手,严冬棋立马感觉到旁边的韩以诺微微僵了一下。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严冬棋走上前去,出于礼貌伸手要和男人握手。
  可是男人仿佛没有看到似的,热情地招呼走在他斜后方的韩以诺:“小诺,快来快来,坐下坐下。”
  严冬棋挺无所谓的笑了笑,轻轻耸了下肩把手收回风衣口袋,没想到韩以诺开了口:“你是瞎了吗?没见到我哥要和你握手?”
  站在餐桌另一边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严冬棋觉得无论韩伟做错了什么,毕竟是韩以诺的父亲,而少年的语气实在是有点过分,他侧过头去低声训斥:“韩以诺。”
  “不好意思,是爸爸没看到。”男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意,招呼他们俩坐下来。
  三个人坐下之后,一时有些尴尬,韩伟抬手叫了服务员过来,接过菜单笑眯眯的递给韩以诺:“小诺啊,想吃什么你就点。”
  韩以诺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菜单,又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拿着菜单的男人,慢吞吞的伸手接过菜单翻看。
  严冬棋从头到尾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吭声,默默地拿着茶杯喝水。要不是怕韩以诺没耐心有可能没说两句就会和韩伟谈崩,他这会儿真恨不得立马消失。
  他看着韩以诺从头到尾敷衍的把菜单翻了一遍,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推回给韩伟,就感觉无比蛋疼。
  “客随主便,你点吧。”韩以诺的声音平静而死板,默默地透着抗拒。
  韩伟尴尬的笑了下:“好,那爸爸点。”
  韩以诺听见“爸爸”两个字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菜上来之后三个人都没有动筷子,韩伟又看着儿子笑了笑。他好像从开始就一直笑到现在,严冬棋都替他觉得脸酸。
  “小诺,饿了吧,吃饭吃饭。爸爸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一点,不喜欢咱们再换。好吗?”
  严冬棋冷眼扫了一下面前的几道菜,心里也是挺诧异,在他看来韩以诺根本算不上爱挑食的孩子,零零总总也就那么几样东西不大爱吃,结果韩伟不愧是父子连心,一桌子菜里面最起码有一半都是韩以诺不爱吃的,简直感人。
  “别兜圈子了,我都替你累得慌。大老远的跑过来找我,肯定不是为吃饭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韩以诺听到韩伟的话抬了头,冷冷的盯着韩伟的眼睛。
  坐在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别开自己的眼神,动手给韩以诺夹了一筷子青菜香菇放到他盘子里。
  严冬棋简直不忍直视。
  “先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不好吗?”韩伟冲儿子摆出一个称得上是慈祥的微笑。
  韩以诺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菜,抬头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不吃香菇。”
  “啊?”被韩以诺三番两次的噎回去,韩伟的笑容再也绷不住,几乎是下意识的求助般看向严冬棋。
  严冬棋看着韩伟的脸,之前他在文件夹里看过的一行行资料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在眼前,他甚至打算什么都不说,就想看看这个打着父爱旗帜的男人心里究竟算计着什么小九九。
  但这会儿碍于情面,再加上韩伟求助的眼神自己不能明目张胆的不管不顾,于是他拿起筷子,伸到韩以诺的盘子里,把香菇都挑到自己的盘子里。
  “吃吧。”他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在桌子底下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韩以诺的手。
  韩以诺这才拿起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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