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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中国拍一部能过审的同志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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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国所有艺术形式中,电影受审查的影响最大。题材、立场、尺度、演员,任何原因都可以让一部电影不见天日。每个中国电影人,都在与不成文的规则和难以捉摸的过审标准博弈。

在锋利的审查铡刀下,能否拍一部可以过审的同志电影?看完《两只左脚的舞蹈》后你会发现有这个可能。这部朦胧的、暧昧的、青春的菲律宾电影如果平移到中国,似乎可以穿过审查的混沌…

《两只左脚的舞蹈》是关于同性共舞的电影,以舞蹈来隐喻同性情愫。两只左脚意味着是两个男人搭档的双人舞(因男性在领舞时通常先出左脚)。英文语境中两只左脚往往表示这人不会跳舞,但电影却通过巧妙编舞,让观众意会到性别角色的更多可能性。最有趣的是,它的外壳是男同,内核却是女同。

富家子弟马龙对文学老师卡伦心存爱慕,当他发现老师还是舞蹈指导时,他立刻报名了舞蹈课程。然而零基础的他无法让老师刮目相看,直到被学生助教丹尼斯偷偷传授技巧。

丹尼斯是马龙的大学同学,上课时就有留意马龙。私相授受的舞蹈课程像是命运安排,让两人发生大量肢体接触。他们练习探戈的进退往来,又被心思细腻的卡伦留意到。从旁观察两位男孩跳舞的卡伦,鼓励丹尼斯和马龙参加史诗舞蹈剧《拉保东公》的演出,两位男孩亦因为演出而领悟到跨越性别的爱。

从表面来看,《两只左脚的舞蹈》讲述的是三角恋关系:丹尼斯对马龙有好感,马龙倾慕着卡伦,而卡伦乐见两个男孩在一起。但实际上电影通过老师的凝视,具化了对同性关系的肯定,因为老师一开始就说了:“世界上不存在纯粹的凝视。”当她注视着两个同性翩翩共舞时会热泪盈眶,因温柔的视线中有她自己的投影。电影没有印证学生们说的她有过女友的传言,但老师在家款待丹尼斯和马龙时,故意以打破幻想的素颜示人,在在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如果说观众可以轻易对电影的男同情愫浮想联翩,女同元素就是若有若无的犹抱琵琶半遮面。正是这种似是而非、留给观众解读的余地,让它具备了过审的可能性。

女老师选择他加禄语史诗《拉保东公》作为舞蹈蓝本亦有深意。在这个菲律宾国民神话中,男英雄深陷魔窟,女祭司女扮男装前往相救,性别倒错、“安能辨我是雌雄”的设定给了同性共舞以充分的理由。而丹尼斯和马龙也没有让人失望,在两人共同完成的编舞中,他们抹去了引领者和跟随者的区别,无分轩轾的水乳交融。观众会看到他们时有争斗,更多时候却表现为对彼此的关怀。最后马龙将丹尼斯揽入怀中,四目交接时一滴眼泪流下,那份情感超越了性别和性向的束缚。

舞者似乎是经常出LGBT的一个群体。从《舞影随行》《女孩》再到《然后我们跳了舞》,舞者们在同志电影中前赴后继的打破传统价值观。甚至连崔健的导演处女作《蓝色骨头》也隐晦的提到了舞者的同性之爱。为什么跳舞容易“弯”?因为舞蹈对舞者提出了刚柔并济的要求,每个舞者在性别上更具有流动性,某种意义上更像男女两种性别的比例组合。《两只左脚的舞蹈》在男性学舞、编舞与跳舞的过程中植入女性主义诗歌,让舞蹈也成为了打破性别刻板印象的媒介。

如果以同志电影的标准来看,《两只左脚的舞蹈》是不够同志的。但对于审查盛行的国家来说,反而可能构成一种参考——毕竟最终决定电影好看与否的不是题材分类而是其艺术性。诗意的剪辑、优美的舞蹈加上烘托浪漫情境的插曲,已经足够吸引眼球。事实上,《两只左脚的舞蹈》在问世后获得了菲律宾多个电影奖项的肯定,包揽了当年影评人协会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最佳女主、最佳剧本、最佳摄影和最佳音乐七项大奖;此外还获得独立电影奖最佳摄影和最佳配乐;电影星奖最佳新人、金银幕奖的最佳女主和突破演出奖——可谓是纵使朦胧亦动人的一部同志向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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