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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残障gay的自白:在虚拟世界里与同性结婚

引言:这是一篇特别有力量的文字,深深震撼了李澈的心。

你抱怨原生家庭、抱怨应试教育、抱怨没有爱人,甚至抱怨自己的性取向,而对于他来说,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愿作者的余生都在爱里度过,庆幸自己能遇见他,他给了我力量。

文末有作者联系方式。


我以前叫小山,现在他们都喊我山哥,35岁了,开始有威压能唬人了。

 

我这座山不仅灵魂上是断背的,肢体上还真是有残障的。是的,我是个残疾人。

 

有一阵我用的昵称是“Walker”,美剧《行尸走肉》的那个Walker。今天我想分享的,便是Walker觉醒、渴望和寻找。我,有一天能与我的爱人汇合吗?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

我希望能早点醒来

从来没想过我脑袋里会有颗炸弹,2013年我即将29岁时,脑血管瘤发作,爆了,我被抢救回来后昏迷了很久,造成了永久性伤害。貌似上天也不太眷顾,醒来之后的康复很艰苦,但收效甚微,我仍然丧失了右半身部分功能。噩梦一场!

 

出院后几年当中,我的主旋律几乎全部都是康复。生活嘛,总是给你不断透着希望,最后却泼盆冷水让你冷静,就看谁比谁挺得久。我挺过来了,据说度过了五年生存期没出大问题,我可以活得跟大多数人差不多久了。

快六年了,我现在语言功能、思维逻辑通过训练,跟以前差不多了,除了右手的精细动作完成得还很糟糕,腿脚不太利索,走路姿势会明显的令回头率偏高之外,好歹能自理,能独立出门。只是医学奇迹只可期待却不可怪责它的缺席,生活无法理想化,都没有关系,我选择了退一步的赖活着,直到它缓慢的恢复正常的轨迹,这五六年都算平安。

 

我常常想,这场遭遇既是突发的不幸,又将带来一辈子的折磨,但它还是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据说我当时丧失意识之后身体本能的迸发出了惊人的爆发力,生命力及其顽强,死扛,老实说能活下来挺不易。我想我对这个世界是非常留恋的。

我是行尸走肉,我也想蜕变成人

那时我三十岁不到,却丧失了劳动力,岂是慌得一比可以形容?我这个人大体还可以,很多方面比较自律。我不吸烟,我不饮酒,不吃零食,从不去夜店,工作也算努力,与人相处融洽,却不料结果是这样翻天彻底,我觉得这玩笑开得没谁了。我平时喜欢自嘲,这世界既是天堂,这世界亦是地狱,我遭过的罪,地狱也不过如此。

 

因为暂时不用工作,我有大量时间可以用来思考。

 

像坐牢一样,与世隔绝,家里一百平米就是我的天与地,除了父母和姐姐,我没有可交流的实体对象,一个也没有,更别提什么繁华喧嚣。无聊时把微信改名龙山,为什么是龙?不是飞龙在天,而是有朋友取笑我像小龙女一样,幽居在古墓中…为此我注解了《陋室铭》中的句子:“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来找回面子。

 

身体的痛苦有所削减,开始有精力迎接下一场革命。我觉得对我来说最难的是身份认同,“残疾人”三个字,我无法认同。这不是不痛不痒的标签,我无法接受成为“身障人士”,无法接受今后必须面对的残缺人生。我不习惯,这可笑的生活方式是如此煎熬,你沉睡时,便无法感应世界,你醒来后,麻木的右脸和右肢会让你无法忽视和转移注意,你失眠时,脑袋里又有如混沌,令人生不如死。除了悲剧感和讽刺感,我靠什么发泄和抚慰自己呢?靠吃…

我一个140的小叔叔,直到2017年初,终于吃成了190那么个胖叔叔…而且,把中度脂肪肝吃了出来。我开始恐慌,既怕死,又怕死不了…我的自律早已死亡不是么?

 

我是个比较爱死扛的人,到现在都抗拒拐杖和轮椅,“不能”两个字,本身就有致命的威慑力,但家里还是为我配备了高昂的设备。随着康复的需求越来越大,开销也与日俱增。我爸爸其实是我继父,爸妈都已退休,我的姐姐精神有些障碍,我本来是家里的支柱。我生病之前就挺难存钱的,积蓄为零,生病后失能的状态和长久的消耗,也逐渐拖垮了家里的经济,这时维持生活有些难以为继了。我觉得特别难过,我们搬到了压根不认识的郊区,并且我妈妈开始去做早点卖了。

 

后来,我开始不再沉溺于现实落差,虽然心理上仍然难以接受,但我不再坚持拒绝办理残疾证。我也开始重拾康复,其实胖了之后真挺丑的,照镜子都不太认识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巨大的健康隐患,我决心开始减肥。同时,我开始留意工作信息,我办理残疾证并无补贴,更多的是为了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助益。

 

每个午夜,我想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对寂寞如此了解。我失眠了,我想也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对欲望如此克制。我吃了几年的安眠药,克制是十分需要勇气的,没几个人能做好,我却可以,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忽然明白:虽然我已是残疾人,残疾或许有残疾的活法,我真该好好想想了。

 

我想跑步,我想画画,我想打球,我想做PPT,我想指挥会场,我想登山,我想驾车,我想追逐情爱游戏,我想有爱人…

我不满足,我有渴求

十分欣慰的是,我减肥成功了,现在120来斤,脂肪肝没了,指标比谁都棒。那个自律劲头也找回来了,现在可以开心的说,减肥对很多人来说太难了,搁我这却不是个事。为了减轻肌萎缩的可能性,我在坚持哑铃和我能做的健身运动,我想有腹肌。

 

只是康复天花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随它吧,也许说不定还有机会。

 

平静下来后,我觉得也没有那么晦暗,亏着我们是处在这个时代,有电脑有网络有手机有各种电器,我可以找到一些适合的设备作为无障碍的延伸。我后来加入了一个残障知识沙龙,参加了几次聚会,各种各样的残障类型令我大开眼界,原来有那么多窍门可以很经济的减少生活的麻烦,让日常少些无趣,多些轻松。

但是现实不总是尽如人意,对于工作这方面,我没有完成好。我应聘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没有得到工作机会。我换了一种思路与解决方式,选择了也许对我更为友好和适合的自由职业。我现在在卖自制麻花和一些小零食,都是我跟我妈妈自己做的,有些工序我不好独立完成,但我尽心尽力认真烘制,保证用料和品质,味道个人感觉也可以。我也在接受阿里体系的课程,在学习电商与美工,计划考资格认证。

 

我在网络上答过一个题目,问底层人士包括残疾人都如何生活的,我现在可以说,虽然阴影还在,或许不能完全甩掉,但底层不底层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个普通人,可能还有点倒霉的那种,如果说我有什么体验,那便是保持微笑,我的性子并不强,但我!不!服!!我不知道在没人的角落里静默流过多少眼泪,也曾嚎啕大哭,但之后我仍然会微笑面对我的家人,直面痛苦,或许挨,或许逃,总归没被吓倒。我的力量来自于天生的爱傻笑吧,傻狗一个。

 

不说我生命力顽强吗,因为我的爱还没有归处,怎可瞑目。

我有不满足,我有渴求。

我在虚拟世界里与同性结婚

现实如此冷清,我寄托情感于虚拟世界。我玩了一个游戏,用喜欢过的人的名字起了一个小号,自己同他结婚,一个男号与另一个男号结了婚,看着自己的人物上顶着“XXX的伴侣“的字样,我发现自己得到满足的同时,其他的都已经放下了,不再想他。

 

我的性取向是同性。

我的感情经历萌芽的很早,谈过的第一场恋爱对象还是高中同学,但我的经历并不多,没谈过几次,我的性经验也很少,都这个岁数了,从来没和人体验过同居几日的生活。生病前的几年,一直没有交往过男友。

 

我是个很早便出柜的,我家里、同学、熟悉的朋友,甚至交好的同事我都不瞒。通过这场噩梦般的疾病,让我体验到出柜不出柜的,在生死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并且我感到在性取向上,至少我真的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我那昏迷刚醒没几天,脑损伤恢复一点就开始照旧瞄人家帅医生了,那种暗暗的小冲动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好烦,真尼玛没救了,这都快没命了好吗。不过也很开心脑袋都爆了我还是没有变,还是个基佬。但之后有余力能胡思乱想了,我觉得很失落,因为我病了,除了孤单,接受自己要永远多个残疾属性后,我很清楚我与所有人的天堑已经有无限大了。

 

想当初我24岁首次与妈妈试探出柜时,拿着男友的照片作介绍,说自己是这个男的的老公,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而我妈给我的反应只是一个“哦“然后一脸天然呆的表情没当回事。我觉得我挺幸运的,我妈比较宠我,而我的生父却暴躁到与我几近断绝,他们在我小时候就分开了。我的继父在政法系统,也比较抵触。然而因为我这个病,我继父可能是不敢为难我了。我妈妈则会教育我,身体都这样了别总幻想了实际点吧,可我哪里能停下来去想。去年夏天我生父去世了,之后我的失眠有一阵非常严重,他最后可能对我仍然有怨,但我理解他一直都没有从孤独的恐惧当中走出来,而我们也没有机会消弭了。后来可能我开始上课上累了,失眠开始减轻直至消失,有半年多都不需要再服安眠药。

从我减肥开始有所成效之后,我开始了交友之路。诚然我一贯与这圈子格格不入,那些套路我搞不懂,以前没有病时就是这样。我使用过各种交友软件,约炮我从来没有过,现在更不会搭理。然而那些看起来比较靠谱的,我一般聊一阵之后我不隐瞒自己的情况,所以结果可期,都草草收场。

 

有两段我曾期待过。

 

第一段在我家旁边的小区,他是个警官,离异的。因为我爸爸曾经也是警察,所以我们还算聊得来。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主动,开始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体情况,他约了我三次见面我都没敢去,后来他去旅游了,之后变冷淡了。

其实我这方面一直还是比较主动的,以前虽然没交往过几次朋友,但都是我主动提出交往的。他回来后,我主动约他在我们小区的广场见了,见了后他也没说什么,和往常差不多,但我能明显得感到了他的失望,也许对他的冲击有些大了。

后来他就是不撂个明确话,我着急了,因为他告诉我好几次他家具体楼号了,其实我应该已经放弃了,就是死磕劲又上来了不肯放手。我就在他家楼下打电话发微信,他全都不回应。于是这样我坚持在他家楼下等他上班两周,当时是夏天我也坚持下来了。

其实他想甩掉我容易得很,我也不可能像无赖一样真的找上去。我每天离他一段距离看他开车走,坚持两周后我烦了,而且被门口大娘问话了,我就不去转悠了。后来不久是他生日,直到那天他都没有回复我,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说我撒手了,卸载了Blued。

另一段也是位警官,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是探探上匹配到的,河北人,已婚了,我直接告诉我的情况。对他,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几乎一见钟情,可是,异地的还是这个行业,又能怎样呢,没什么可能性的。我求过他过来与我见面,他也答应了,但我知道他很难过来。我在游戏上结婚的那个小号就是对他的一个映像,不过早能完全放下了,淡到没有感觉了。他女儿前不久出生,发个微信祝他们新年好,然后把置顶取消。

 

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如此不成熟的的体验,我的困境便是即使两情相悦,即使能排除诸多障碍,还是有些悲凉。

 

如若在一起,虽然我喜欢你,但我自己清楚对方将要付出什么,我不落忍,我不能把压力推给你,包括可能的经济压力和家务压力,还有更加难以忽视的别人带来的压力,这些也许会将爱推倒。

我当然希望有人会爱我不顾一切,但是如果我爱你,我就不会不顾一切。对我爱的人,我有可能无法理直气壮的要求爱。

 

我沉迷在这些荒唐的梦中,虽无实际进展,但做梦让我安定。

 

“谁说的不管啥样的1都会有人要的!”

 

祝有一天我能与我的爱人汇合!虽然他还在远方。

尾声,但也是新的开始

年前,我在网上与一位朋友相见甚欢。

 

我貌似又抓到了火花,他对我的吸引非常大,本身的类型就太是我的菜,聊过一阵更是有很多相通之处,甚至生活背景都有些许的交集,我心动了。我想尝试,所以我表白了,貌似是第一关过了。他与我也是异地,我想突破,与他在一起生活的那种。

恰好澈澈邀请我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我想也许交稿后不久,我可以会发来“谢谢大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字样,那就意味着,我们真的成功汇合了。

 

我们不再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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