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怨原生家庭、抱怨应试教育、抱怨没有爱人,甚至抱怨自己的性取向,而对于他来说,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愿作者的余生都在爱里度过,庆幸自己能遇见他,他给了我力量。
文末有作者联系方式。
我这座山不仅灵魂上是断背的,肢体上还真是有残障的。是的,我是个残疾人。
有一阵我用的昵称是“Walker”,美剧《行尸走肉》的那个Walker。今天我想分享的,便是Walker觉醒、渴望和寻找。我,有一天能与我的爱人汇合吗?
我希望能早点醒来
出院后几年当中,我的主旋律几乎全部都是康复。生活嘛,总是给你不断透着希望,最后却泼盆冷水让你冷静,就看谁比谁挺得久。我挺过来了,据说度过了五年生存期没出大问题,我可以活得跟大多数人差不多久了。
我常常想,这场遭遇既是突发的不幸,又将带来一辈子的折磨,但它还是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据说我当时丧失意识之后身体本能的迸发出了惊人的爆发力,生命力及其顽强,死扛,老实说能活下来挺不易。我想我对这个世界是非常留恋的。
因为暂时不用工作,我有大量时间可以用来思考。
像坐牢一样,与世隔绝,家里一百平米就是我的天与地,除了父母和姐姐,我没有可交流的实体对象,一个也没有,更别提什么繁华喧嚣。无聊时把微信改名龙山,为什么是龙?不是飞龙在天,而是有朋友取笑我像小龙女一样,幽居在古墓中…为此我注解了《陋室铭》中的句子:“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来找回面子。
身体的痛苦有所削减,开始有精力迎接下一场革命。我觉得对我来说最难的是身份认同,“残疾人”三个字,我无法认同。这不是不痛不痒的标签,我无法接受成为“身障人士”,无法接受今后必须面对的残缺人生。我不习惯,这可笑的生活方式是如此煎熬,你沉睡时,便无法感应世界,你醒来后,麻木的右脸和右肢会让你无法忽视和转移注意,你失眠时,脑袋里又有如混沌,令人生不如死。除了悲剧感和讽刺感,我靠什么发泄和抚慰自己呢?靠吃…
我是个比较爱死扛的人,到现在都抗拒拐杖和轮椅,“不能”两个字,本身就有致命的威慑力,但家里还是为我配备了高昂的设备。随着康复的需求越来越大,开销也与日俱增。我爸爸其实是我继父,爸妈都已退休,我的姐姐精神有些障碍,我本来是家里的支柱。我生病之前就挺难存钱的,积蓄为零,生病后失能的状态和长久的消耗,也逐渐拖垮了家里的经济,这时维持生活有些难以为继了。我觉得特别难过,我们搬到了压根不认识的郊区,并且我妈妈开始去做早点卖了。
后来,我开始不再沉溺于现实落差,虽然心理上仍然难以接受,但我不再坚持拒绝办理残疾证。我也开始重拾康复,其实胖了之后真挺丑的,照镜子都不太认识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巨大的健康隐患,我决心开始减肥。同时,我开始留意工作信息,我办理残疾证并无补贴,更多的是为了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助益。
每个午夜,我想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对寂寞如此了解。我失眠了,我想也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对欲望如此克制。我吃了几年的安眠药,克制是十分需要勇气的,没几个人能做好,我却可以,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忽然明白:虽然我已是残疾人,残疾或许有残疾的活法,我真该好好想想了。
我想跑步,我想画画,我想打球,我想做PPT,我想指挥会场,我想登山,我想驾车,我想追逐情爱游戏,我想有爱人…
只是康复天花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随它吧,也许说不定还有机会。
平静下来后,我觉得也没有那么晦暗,亏着我们是处在这个时代,有电脑有网络有手机有各种电器,我可以找到一些适合的设备作为无障碍的延伸。我后来加入了一个残障知识沙龙,参加了几次聚会,各种各样的残障类型令我大开眼界,原来有那么多窍门可以很经济的减少生活的麻烦,让日常少些无趣,多些轻松。
我在网络上答过一个题目,问底层人士包括残疾人都如何生活的,我现在可以说,虽然阴影还在,或许不能完全甩掉,但底层不底层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个普通人,可能还有点倒霉的那种,如果说我有什么体验,那便是保持微笑,我的性子并不强,但我!不!服!!我不知道在没人的角落里静默流过多少眼泪,也曾嚎啕大哭,但之后我仍然会微笑面对我的家人,直面痛苦,或许挨,或许逃,总归没被吓倒。我的力量来自于天生的爱傻笑吧,傻狗一个。
不说我生命力顽强吗,因为我的爱还没有归处,怎可瞑目。
我有不满足,我有渴求。
我的性取向是同性。
我是个很早便出柜的,我家里、同学、熟悉的朋友,甚至交好的同事我都不瞒。通过这场噩梦般的疾病,让我体验到出柜不出柜的,在生死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并且我感到在性取向上,至少我真的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我那昏迷刚醒没几天,脑损伤恢复一点就开始照旧瞄人家帅医生了,那种暗暗的小冲动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好烦,真尼玛没救了,这都快没命了好吗。不过也很开心脑袋都爆了我还是没有变,还是个基佬。但之后有余力能胡思乱想了,我觉得很失落,因为我病了,除了孤单,接受自己要永远多个残疾属性后,我很清楚我与所有人的天堑已经有无限大了。
想当初我24岁首次与妈妈试探出柜时,拿着男友的照片作介绍,说自己是这个男的的老公,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而我妈给我的反应只是一个“哦“然后一脸天然呆的表情没当回事。我觉得我挺幸运的,我妈比较宠我,而我的生父却暴躁到与我几近断绝,他们在我小时候就分开了。我的继父在政法系统,也比较抵触。然而因为我这个病,我继父可能是不敢为难我了。我妈妈则会教育我,身体都这样了别总幻想了实际点吧,可我哪里能停下来去想。去年夏天我生父去世了,之后我的失眠有一阵非常严重,他最后可能对我仍然有怨,但我理解他一直都没有从孤独的恐惧当中走出来,而我们也没有机会消弭了。后来可能我开始上课上累了,失眠开始减轻直至消失,有半年多都不需要再服安眠药。
有两段我曾期待过。
第一段在我家旁边的小区,他是个警官,离异的。因为我爸爸曾经也是警察,所以我们还算聊得来。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主动,开始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体情况,他约了我三次见面我都没敢去,后来他去旅游了,之后变冷淡了。
其实我这方面一直还是比较主动的,以前虽然没交往过几次朋友,但都是我主动提出交往的。他回来后,我主动约他在我们小区的广场见了,见了后他也没说什么,和往常差不多,但我能明显得感到了他的失望,也许对他的冲击有些大了。
后来他就是不撂个明确话,我着急了,因为他告诉我好几次他家具体楼号了,其实我应该已经放弃了,就是死磕劲又上来了不肯放手。我就在他家楼下打电话发微信,他全都不回应。于是这样我坚持在他家楼下等他上班两周,当时是夏天我也坚持下来了。
其实他想甩掉我容易得很,我也不可能像无赖一样真的找上去。我每天离他一段距离看他开车走,坚持两周后我烦了,而且被门口大娘问话了,我就不去转悠了。后来不久是他生日,直到那天他都没有回复我,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说我撒手了,卸载了Blued。
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如此不成熟的的体验,我的困境便是即使两情相悦,即使能排除诸多障碍,还是有些悲凉。
如若在一起,虽然我喜欢你,但我自己清楚对方将要付出什么,我不落忍,我不能把压力推给你,包括可能的经济压力和家务压力,还有更加难以忽视的别人带来的压力,这些也许会将爱推倒。
我沉迷在这些荒唐的梦中,虽无实际进展,但做梦让我安定。
“谁说的不管啥样的1都会有人要的!”
祝有一天我能与我的爱人汇合!虽然他还在远方。
我貌似又抓到了火花,他对我的吸引非常大,本身的类型就太是我的菜,聊过一阵更是有很多相通之处,甚至生活背景都有些许的交集,我心动了。我想尝试,所以我表白了,貌似是第一关过了。他与我也是异地,我想突破,与他在一起生活的那种。
恰好澈澈邀请我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我想也许交稿后不久,我可以会发来“谢谢大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字样,那就意味着,我们真的成功汇合了。
我们不再远方!
评论前必须登录!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