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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大男人怎么在大马路上牵手啊?

“我可以”——口头禅,看到喜欢的物种后,情不自禁产生的言语反应。

我可以代表着一种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交配,说者有意有心有情绪,被说者无情无爱无法理解,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孜孜不倦地表示自己可以,这个可以,那个也可以,但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关进鸡笼继续哀嚎的命运。

自从这个段子出现后,我便时常在网路上看到这样的评论:这个我自然是可以的;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我可以这三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渐渐地,简单的“我可以”三字总是被随口的说出,带着某种目地的轻浮,仿佛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使得默契的我们会心一笑。

其实,我说倦了,也听倦了,甚至有些厌恶和鄙视,直到我认识守望兄。

前不久,主播守望兄途经南京,与我有了第一次碰面。

前往南京南站的路上,闲来无事,刷了一会儿抖音,无意间看到美国队长的视频,随即转发到朋友圈,好友评论道,“也楼,我可以猜到你的评论里又是满屏的我可以。”

我看着手机屏幕,觉得有些好笑。

2018年12月21日,守望兄在朋友木辛的引荐下,与我相识。

一加微信,他便发来文字,“我是一名盲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录制音频。”

我好奇地点开头像,只见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羽绒服,直直地站着,一张圆胖白皙的脸蛋,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嘴角微微向下,似乎有些笑意。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踩着高跷的小丑,身穿五颜六色的服饰,戴着一头色彩斑斓的假发,大红鼻子下,画着一张裂开的大嘴,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所谓的小丑,其实面无表情。

一个是穿着暗淡、略带笑意的盲人,一个是色彩斑斓、故作欢喜的小丑,无论是发自内心,还是逢场作戏,他们,都在笑着面对这个世界。

后来,我们偶有聊天,但不过是互相寒暄几句。

直到19年4月12日,守望兄从重庆返回徐州家中,途经南京,我们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第一次见他,他斜坐在地铁站过道的石凳上,半个屁股还没坐全,微微驼着背,双眼紧闭,不知望向何方。人来人往的过道中,唯独他显得出众,毋庸置疑,肯定是守望兄,。

我走上前去,“守望哥,我是也楼。”

他缓缓站起,我急忙握住他的手,生怕他跌倒。这时,我才仔细地看清他的面容,皮肤白皙,文质彬彬,并不像相片中的魁梧,或许是天气炎热,他只穿着一件粉色短袖,略显单薄。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大哥,叫徐浩,右眼紧闭,左眼不似常人,我能分辨出,或许能模糊地看见一点。后来得知,他们一同参加一档电视节目,本来是守望兄感谢徐浩在他四处漂泊的时候收留了他,后来,竟变成徐浩感谢守望兄的乐观豁达改变了他对人生的看法。

守望见我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很甜很甜,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暖心。

2

他自然而然地挽过我的手,我带着他俩走在拥挤的南京南站,电梯排成长队,人群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两个走路缓慢的盲人,更不会有人给他们让出一条过道。

我对他们说,“人好多,我们要等等。”

“没事,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守望兄宽慰道。

待到人群散去,我才带着他们往前走去,守望兄看不清眼前,不知何时该停下脚步,不小心踩到我的鞋子,急忙道歉,“不好意思。”

我有些愧疚,“是我不该突然停下才对。”

我们缓缓地走在人群中,我能明显地感受到过往的行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我猜想,他们心里肯定会这样想:怎么三个大男人牵在一起啊?

直到他们走到我们的前方,才又转头看看我们。

这一路上,我们缓缓前行,他们生怕我破费,“也楼,我们吃沙县小吃就好了。”

我过意不去,带到一家轻奢的餐厅,灯光闪闪,乐声环绕。我慢慢地带着他们走到桌子旁,守望站着不动,不知该走向何方,我拉出椅子,将他的手放在上面,让他独自感受椅子的方位,我想,这并不是难事。

坐下后,我看了菜单许久,着实不知该点些什么,徐浩环顾四周,或许感受到这个餐厅的价格不亲民,急忙开口,“也楼,我就要一个青菜就够了。”

守望兄紧接着说,“我不吃虾和鱼,点些简单的就好了。”

聊天中得知,守望,86年生,先天失明。徐浩,84年生,右眼先天失明,左眼能看见一点微光,相比守望,他的日常生活倒是方便了许多,并且有妻儿照顾。

每次手机响起,他们便会将手机放在耳边,手指灵敏地触碰屏幕,一滑过,便有语音快速地读出文字,语速极快,很难听清。

我问:“很多小说里,丧失了视觉的人,其它感官都异常敏感,是真的存在么?”

他们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的听觉特别敏感。”

“那你怎么判断眼前的人?”

“用心去感受。”

我随意点了四菜一汤,菜上齐后,他们的双手依旧放在桌子下方,我能感受到他们有种无处安放的不知所措,索性盛好两碗饭,放在他们的眼前,徐浩告诉我,“你帮守望夹菜,因为我也不是很方便。”

尽管如此,徐浩依旧会时不时地给守望夹菜,或许就如守望所说,徐浩是他的眼睛。只不过,每次徐浩小心翼翼地搛着一堆菜缓缓地放在守望兄的碗里时,仿佛不是用筷子,而是用勺子随意一舀,并且,还有一些零碎的菜落在四周。

饭菜盛好后,守望兄一手扶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嘴巴慢慢地凑到碗边,这时,他才小心谨慎地用勺子将饭菜淘进嘴里,好几次,碗里的肉险些掉落。看他吃饭,有种在反斗乐园玩电动的感觉,饭菜就像是被投进去的游戏币,你永远不知道它会掉落在哪个出口,是惊喜,也可能是一场空。

看着他吃饭,有种难言的心痛,只不过,他们依旧与我相谈甚欢,有说有笑,这一切在我看来是如此不便的日常,正是他们的日常,从出生直到现在。

饭吃到一半,守望的肚子隐隐作痛,徐浩关切道,“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我问道,“他平日里也会这样么?”

守望说:“嗯,我以前吃饭不规律,落下了胃病。”

其实,好似可以理解守望兄对吃饭一事的厌弃,若是我连吃顿饭都如此艰难,我真的无法想象生活的样子。

3

饭后,启程回家。他站起身,不知该走向何方,向左探出脚步,确认没有障碍物后再迈出右脚,谁料,竟撞着了桌角,“咣当”一声。

我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我可以的。”

我将他们送到高铁站,一路上,其乐融融。

“你们这次去重庆好玩么?”

守望兄说,“我们录完节目去了解放碑,徐浩一直不敢去,说,我不知道怎么走啊,我们还是待在酒店吧。于是我凶他,走出去就对了,这不,我们在解放碑附近拍了很多相片。”

“拍照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很喜欢拍照,因为相片是一种回忆,一个人的过往成就现在的自己,所以很珍贵。”

“可是这种回忆,你如何看见?”

“我可以想象出花花草草,高楼大厦……”

“那守望哥,你做饭么?”

“我可以做饭呀,但不考虑色泽。我可以录制电台,可以自己后期处理音频,可以独自一个人去旅游,我可以感受不一样的风景。”

这时,徐浩笑着说,“他的口头禅就是,这个我可以,那个我可以,好像他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会。”

我内心一震,“我可以”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时,好似不再是幽默的段子,而是充满着自强不息的力量。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上帝没有给他们黑色的眼睛,但他们依旧用它寻找光明。

有时,我也会抱怨生活不顺。下着暴雨的南京,我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雨水打在脸上,让我有种落泪的委屈;在偌大的饭堂吃饭时,身边的陌生人三五成群,喜笑颜开,而我独自一人,默默地吃着,身在异乡,这样的孤单也常常让我想要放弃……

时常有读者向我抱怨,“也楼,我得了HIV,要终生服药,我不想活了。”

“也楼,我每天都加班到十点多,回到家真的很累,才赚一点点钱,好无力啊。”

“也楼,我的转专业考试好难啊,我想放弃了。”

我听到了太多的抱怨,太多的丧气,太多的“我不可以”,也看到了许多评论在小哥哥小姐姐的视频下的“我可以三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我不禁想问,我们所遭遇的苦难,真的那么令人难以克服么?

与守望兄分开时,天色有些晚了,我领着他们来到进站口,158服务站的人员客气地向我道谢。

南京南站人来人往,水泄不通,我看着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尽管看不清眼前的路,但他们依旧搀扶着,头也不回地向前迈去,人海茫茫,他俩的身影转眼便被人群淹没。

近来,“我可以”这三个字,带上诙谐的面具刷新了我们对它的解读,久而久之,我们竟忘记了它蕴含的力量,它明明就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有着生命无法承受的重量。

“我可以”这三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我可以”这三个字,我们又岂能轻易说倦了!

后记:介绍我与守望认识的朋友木辛,是我在网路上认识了一位HIV携带者。起初,他并不知晓自身的情况,还忘情于工作当中。有天,他的视力突然大不如前,看东西也渐渐模糊,可这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直到眼前所见皆是黑漆漆一片时,他才去到医院,但为时已晚,免疫系统被破坏后,巨细胞病毒入侵视网膜,导致他双目失明。

从此,他再也无法看见这个多彩的世界。

我试探着问,“你双目失明这个情况,以后可以治愈么?”

他有些无奈,“不可以,巨细胞病毒导致的失明是不可逆的。”

所以,也楼想提醒各位,身体不适要及时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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