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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回在软件上,约了一个已婚gay。

1.

三石在软件上约了一个男人,男人到酒店敲门时三石刚洗完澡,他连忙拿浴巾擦了一下身子去开门。

男人皮肤黑黑的,看模样四十出头,穿一件白色条纹的衬衣,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鼻子高挺,留着寸头。

男人不是他的菜,比他传来的照片难看,三石当时就像被人扎了孔的气球一样,一点点泄气。

“你坐呗,喝点水,我身上有水,擦一下。”

三石从桌子上拿了一瓶水递给男人,男人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却没有坐下来,反而朝着三石的方向走去。

男人走到三石面前,将三石压在床上。三石心里有点慌,暗着用力想把男人推开。

“别怕啊,就摸一摸。”

他的脸贴在三石的脖子窝,两条粗壮的腿钳子似的圈住三石,肚子抵在三石的肚子,三石从没碰到过这种硬来的场面,脑子里来回闪现网上遇见坏人的故事,手肘弯曲一使劲就将男人推开了。

“明天还上班,有点累,不太想这样,不好意思。”

男人站在三石面前,脸涨得通红,分不清是刚刚吃了力或者是尴尬。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里一阵沉默。

三石见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将衣服从床头拿过来穿好,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拿水喝。

2.

“能抽烟吗?”

“抽吧。没事儿。”

三石这人其实贼不会拒绝人,刚刚能把男人从他的身上推下去,已经是他人生为数不多的拒绝经历。

他心里虽然想着男人快走,可人是自己叫来的,再强烈的赶人走,面子是怎么也抹不开的。

男人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两只腿分开,他从裤子兜里拿出一盒烟,烟皱巴巴的,他抖了一根出来,轻轻地点燃,用嘴叼着。

“刚刚实在对不住了。你长得太像我前任了,一时没控制住,实在对不起。”

这借口也太蹩脚了吧,三石没接话,只听他又问了。

“你约我来不是为了开心的吗?”

“是的。”

“那你刚刚……”

“不太是我的菜,不好意思。”

“嗯,以前没在软件见过你,你来出差的吗?”

“是的。”

“嗯,你是从哪儿来的?”

“北京。”

男人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烟有点辣辣的。

“你看着挺小的,刚毕业不久?怎么没想着交个对象。”

得了,这回还碰到个事妈。

“没想交往,工作也比较忙,你呢,怎么也没找个男朋友。”

“我?我结婚了,儿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马上大学毕业了。”

“哦。”

三石还是第一次约到一个已婚的,有小孩子的。其实也说不准,他聊过挺多的人。只是这个人是第一个直言自己有妻子有孩子的。

“那你晚上这么晚出来,家里人不疑心吗?”

他的本义是想赶人走,偏偏男人跟没接受到信号似的,坐的稳稳的。

“不想回家,家里孩子在外地上学,一回家只能对着她,跟坐牢似的。”

男人手头那根烟抽完了,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点燃,烟雾像一个罩子把男人网住。

他在里头,三石在外头。

3.

三石一直挺讨厌骗婚的,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本来就没有的好感更是一点都不剩了,满满的都是厌恶。

在他的印象里,骗婚和懦弱、不要脸、心眼坏、自私是一个含义的词语。他们这种人为了自己白白害了一个女人不说,还给这个本来就倍受歧视的圈子添了无数的脏水。

“这么讨厌她?”

“也不是讨厌吧,这么多年睡一张床,怎么都有感情了。”

这女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碰上这种男人了,三石心里想。

“那你怎么不想着离婚,给人条生路。”

“你还太年轻了,人一旦结了婚就身不由己了,且不说两个家庭,这不还有孩子吗?”

更狗血了,这理由。三石愈发不想说话了,只想他赶快抽完这根烟赶紧走人。

“其实我还真的挺羡慕你们现在的小孩的,有的可以不结婚,有的可以和父母说。”

“嘴巴长在自己身上,说不说不是自己的事情吗?”

“呵,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还有一个道理,两条路,一条容易,一条困难,你选哪一条?”

“……”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但不主动去害人也该是做人的原则吧。”

“……”

“她挺可怜的。”

“嗯…你们今天也只是侥幸,环境比我们当时好,若你们生到当时,难保不和我们一样。”

“哦。”

三石不太认可,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若真换到七八十年代,他仍敢出柜?还真不一定。

连抽了两根烟,屋子里的空气闷闷的,三石将窗户打开,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往里面吹。

4.

面前这个有儿子且年龄和三石不相上下的男人,沉默了一会。

“其实我已经半年没和人见面了。”

“是吗?”

就算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三石想,难不成还得给你颁一个好男人勋章?

“嗯,这次出来见你是看你头像和我前任挺像的。”

“哦。”

“这边坏人挺多的,和你聊的时候你一下子就答应见面了,也太心大了,很容易遇到坏人的。”

“我也没碰上过坏人啊。”

可能最坏的,也就是面前的您了吧。

“自己还是小心点吧,以前我有个朋友见了个网友,结果对方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将他的电话、钱包都偷了。”

“嗯,我也听过类似的。”

“你以后也长点心吧。”

“行。”

“那我先走了。”

“嗯,好的,我不送你了。”

“不用送,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回北京吧。”

他走的时候带上门,三石将烟灰缸里的烟头都丢了出去,然后将窗户开得大大的。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还挺大的。三石的手机响了一下,进来一条消息。

“兄弟今天对不住了,你以后小心点,一切顺利。”

三石没回他的消息,关了机,将门反锁,躺在床上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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