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综艺录制结束后，肖楚又马不停蹄地往机场赶，他档期接得很紧，这个综艺后马上要去北京进组拍戏。
在路上他的经纪人饶有兴趣地问：“诶肖肖，你刚刚回答那妹子那么深情的样，这疤不会和你家温教授有关吧？”
肖楚对“你家温教授”这种称呼极为受用，满足地眯起带笑的眸子：“是我遇见温凉的那天留下的。”
应该也是温凉认出他的标志。
最开始，肖楚抱着把吉他自弹自唱录音乐视频放在网上的时候，温凉就是第一个关注他的人。虽然留下的不是什么“加油”“你能行”等暖心评论反而是“难听”“脸大”等刻薄话语，可肖楚还是对这人心怀感激的。毕竟是第一个搭理他的人，挨骂总比被冷落好。
要不是他，那一个个漫漫长夜，他一个人根本熬不过来。
后来肖楚火了，也签了经纪公司正式出道了，有了一批粉丝，便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去把手上的疤消除掉。
然后温凉评论说：【干嘛不把整只手都剁掉更爽快】
肖楚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那时候温凉用的一直是【海洋性气候】这个小号，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掉马，让肖楚知道这个人就是温凉。
那次相遇后，肖楚其实一直给温凉写信，寄小东西，却从来没有收到回应。兜兜转转才发现，事实上并不是他一个人记着那天。温凉，也以这种方式陪了他好一段岁月。
肖楚早年的音乐视频从来不露脸。他猜测，温凉便是看视频里他手上那个疤认出他的。
那个疤于他来说多幸运，一次又一次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送到他身边，怎么可能去弄掉。
第二天落地的时候，肖楚刷出了重磅热搜，然后对着手机几乎傻笑一整天。
经纪人特嫌弃地说：“你能别笑了吗？知道你家温教授爱你还不好好工作？”
肖楚猛地抬头看向经纪人，一双桃花眼亮极：“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什么？”
“你说温教授这么爱我，应该不介意我在他家借住几个月吧？”肖楚弯起眸子笑得狡黠，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记得，你家艺人肖楚，来北京拍戏，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住所了。”
“北京这么大，容不下你一个？温教授能信你才有鬼了。”经纪人不屑。
“他会信的。他一直觉得我脑子有病。”肖楚乐颠颠道。
经纪人翻了个白眼加腹诽道，我看你是真的脑子有病，温凉黑你开心的不行，自己黑自己也黑的这么high。
温凉结束了在学校糟心的一天，走到自家公寓楼下时似乎看见了罪魁祸首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黑色长风衣背对着温凉的方向，鸭舌帽下露出几缕压不住的蓬乱的黑发，似是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然后便原地蹲下仰头看着打不开的单元门。
好了他已经确定那就是祸水先生了。这有事没事就爱原地下蹲的诡异癖好十分有辨识度。
温凉自带冷气压地走近，一把掀下那人的鸭舌帽。然后居高临下地对上那双有点懵然的桃花眼，语调凉凉地问道：“你在我家楼下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桃花眼迅速积聚了一层雾气：“我来北京拍戏，经纪人临时有事跑了，他给我定的房间我住不惯。”
温凉瞧着这样可怜巴巴的肖楚，语调倒是软了几分：“所以呢？”
肖楚垂下眼睫，“我想温教授你家特别合我心意，不知道能不能……”
他可怜还没装完，温凉便一脚踹了上去，“起来，跟我进去。”
肖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跟着温凉进了单元门，等进了电梯，温凉才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道：“隔壁那小姑娘是你粉丝。我刚刚看见她放学回来了。”
肖楚眸里刚泛出笑影，温凉又道，“我怕她找我麻烦。”
肖楚挑眉，无所谓。反正温教授做什么他都能自动脑补成为他好。
电梯门“叮”得开了，肖楚亦步亦趋地跟在温凉身后，问道，“温教授，刚刚您怎么没看都知道是我？”
温凉在前头极轻地笑了一声：“看到就想上前去踹一脚，不是你还有谁？”
肖楚：“……”
好吧他这也算是温凉心中特别的那一个嘛。
温凉走到自家门前，单手插兜，姿态优雅地输了四位密码，肖楚暗暗记下同时疯狂联系自己，然后温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道，“和你没关系，脸别那么大。”
肖楚一点不尴尬，反而冲着温凉“百媚生”地笑了一下，然后乖乖坐在沙发上。
温凉进了饭厅，没多久端了杯东西出来递给肖楚，肖楚一看是咖啡，皱着眉头说：“我不爱喝咖啡。”
这句正好和温凉的“我放了很多糖”重合。
肖楚愣了一下，然后喜上眉梢，温教授居然对自己口味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喝了一口咖啡，确实很甜，一口的量就够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泛着甜味了。
温凉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道：“你经纪人给你安排的房又怎么着你了？”
“没怎么。”肖楚又喝了一口咖啡，眸子微微弯起，“我不爱住宾馆而已。”
温凉一直知道肖楚这人脑子有病，总有些奇怪的癖好，吃穿住行都百般挑剔，因此完全不觉得肖楚的理由奇怪。
他就是很奇怪一点——
温凉挑眉非常不理解，“你又不是少爷出身，谁给你惯的这德行啊？”
第4章 第 4 章
温凉有点洁癖，每天从学校回来都要先洗一个澡，结果他刚淋了半分钟的浴，便听见外面肖楚高声问，“客房是最里面那间吗？”
他拧着眉刚想回“那是书房”，突然想起书桌上摆着的那张专辑。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温凉就是觉得让肖楚看到特别别扭。
他连忙喊：“别进去，那是书房！”
等温凉裹着浴袍磕磕绊绊地出来时，肖楚果然乖乖地蹲在书房门口，见他来便仰头看他，好奇道：“你书房有什么大秘密？新写的论文？”
温凉心想，肖楚能想到的一个教授最大的秘密就是论文了吗？真是符合他惨不忍睹的文化水平。
肖楚此时的目光却凝在温凉身上。
他澡洗了一半便冲出来，没来得及戴眼镜，眼神有些迷离，墨色短发还在滴水，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可以看见深凹的锁骨……
等到“砰”的一声关门声，肖楚才回过神来，眨巴两下桃花眼，慢慢地站起身来。
温凉进了书房，抓起专辑第一个就想往窗外扔，他流畅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试图心平气和告诉自己高空抛物是不对的，尽管楼下是没人会去的天台。
他转过身，在书房内扫视了一番。
字纸篓也不可以，肖楚那家伙奇奇怪怪，鬼晓得有没有翻垃圾桶的癖好。
最后他给随手塞进了书柜里。
处理完赃物，温凉一出书房门，肖楚便迎上来，冲他弯着眸子笑。
温凉被他笑得遍体生寒，“你干嘛？”
“呃…”脸皮厚如肖楚，此时居然也不好意思起来，“温教授…我来的时候有一丝仓促，那个…忘记带行李了。”
他太激动忘了，经纪人怎么也跟着瞎激动！
温凉目光冷漠：“哦，你赶着去投胎啊？”
来个人告诉他，出差的人把行李忘了是什么操作。
肖楚：“温教授…今天只能借…”
温凉错开他往外走：“给你三秒钟，滚。”
肖楚非常自觉地滚到了温凉的卧室内，然后又滚进了浴室。
温教授本人则按着额角坐在沙发上，开始考虑自己留下肖楚是不是个错误。
不管温教授后不后悔，肖楚反正是开始了幸福的同居生活，除了为了不被隔壁女孩发现出门得鬼鬼祟祟和温教授做的饭实在难吃这两点。
不过还好，新戏那边导演要求他减重，反正温凉做的饭也一言难尽，肖楚干脆坐饭桌上啃黄瓜了。
温凉见了便道：“你是不是嘴欠？有饭不吃啃黄瓜？”他用筷子戳戳那卖相实在不太好看的菜，“又是哪里碰了你楚小爷的忌口？”
“没没没，这是导演要求减重。”肖楚又啃了一口黄瓜，“要演一个形销骨立的自闭少年。”
温凉又戳了两筷子，大概觉得实在也难以下口，便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肖楚“诶”了一声：“要不我做给你吃吧。”
其实肖楚是会做饭的，手艺还不错，但他一直没显山露水，因为知道他一露手，以后做饭这活就得他包了。
但他总不可能让他家温教授去叫外卖吧。多不贤良淑德啊。
温凉警惕：“你想干嘛？”
肖楚便冲着温教授笑，弯起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恍若饱含深情：“讨好你啊。”
这是他刚刚想到的好处。
肖楚是酷爱黑色的，然而因为没带行李，只得穿上温教授中规中矩的白衬衣，好在口罩和鸭舌帽还在，戴上却被温凉嗤了一声：“不伦不类。”
两人出门到了超市。肖楚看着长得喜人的菜就往温凉怀里扔，然后背过身去弯眸偷笑，真的是难得看从容又刻薄的温教授手足无措的样子。
结账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收银员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楚，倾着身子，犹疑地问：“你是肖楚吗？”
肖楚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小姑娘又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认错了，肖楚从来不穿白衬衫的，虽然感觉一定会很帅～”
肖楚：“……”
温凉立马道：“是那个从来不好好穿衣服的明星？”
收银员小姑娘沉了脸，不能接受自己爱豆被嘲讽：“你懂什么，人那叫潮流！”
出了超市，温凉问：“你为什么从来不穿白衬衫？”
肖楚：“要一个一个扣扣子，太麻烦了。”
温凉揶揄道：“不是潮流？”
肖楚面无表情：“每次机场被拍到都有人说我佛系搭配。”
温凉想了一下他的机场照，觉得真是他最没有偶像包袱的时候了，又想起为什么肖楚的自拍被称为张张能当屏保，因为只露脸啊~
这么算来，那个小姑娘真是粉丝滤镜三尺厚。
第5章 第 5 章
一个礼拜后，肖楚录制的综艺上了，他拉着温教授一起看，私心在他面前展露自己游戏时的一往无前，然而却事与愿违。因为这期重点完全跑偏了。
这么说吧，综艺上完之后热搜第一就变成了【肖楚桃花朵朵开】
他一开始在泳池救妹子变成了“男友力max”，然后是再遇桃花，三遇桃花，再加上最后回答问题时一眼的深情。一个组合三个美人都被他撩了个遍。
温凉看了一半便点头道：“原来那天头发湿哒哒是因为撩人小姑娘啊，要不要脸？”
肖楚：“……”
此时综艺正到落水后两人对视，然后都垂眸笑了那里，后期还给特别温馨地P上了“羞涩”，生怕人家看不出这两人有火花。
此时综艺关于“桃花开”主题的花絮已经剪出来了，温凉看的饶有兴趣，双腿交叠侧过头去，脸上带着如春风般和煦来自长辈关怀的微笑，问道：“哎你说，这三个姑娘你到底看上了哪个？”
肖楚心内如三九天寒风呼呼划，无限悲凉。温教授难得对他温声软语，居然是发现他有桃花之后……
他闷声道：“那是巧合……都不喜欢。”
温凉勾唇一笑：“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
肖楚眼神bling的亮了：“你再看会儿，看会儿你就知道了。”
温凉一秒变为冷漠脸：“无聊。”起身便进了书房。
肖楚：“……”
温教授你回来！有点耐心好不好！
节目刚播完，除了原本打造的“桃花”，另一个点便忽然火了起来，是组合里第三个姑娘问肖楚的问题，让他粉丝炸了毛，直言这是揭人伤疤，路人不心疼肖楚，但也觉得这姑娘情商太低。
【正常人身上那么大那么狰狞的一个伤疤，一般都埋着伤心事，更何况这是在节目上，就这么问，未免太过分。】
【哥的疤我们自己都舍不得问，轮到你在这闹腾？】
【别扯什么这不是肖楚的伤心事，万一是呢？一开始你就不该去问，这是尊重别人。】
这姑娘没办法，只好在微博上圈了肖楚道歉。没过多久那边经纪人便联系肖楚，让他回应一下。
结果肖楚回应是回应了，全是贼官方的套话，这条微博都充斥着“我们不熟”的冷淡气息。
他一边打字，一边想，经过这下领教了他粉丝的战力和他本人的冷漠，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有凑上来组cp的了。
其实这也算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实在不该让温教授看见。
刚发出去，随手一刷就刷出了他期待的评论。
【海洋性气候】：太虚伪。
肖楚蓦地抬头，便看见温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书房出来，倚在玄关处，见肖楚看他便露出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来。
肖楚则把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回了他甜甜的一笑。
许是被肖楚那么一笑给唬住了，温凉当天晚上竟梦到了他们初见那天。
那时候肖楚也就十六七岁，还是单薄少年，可是眉眼已经很漂亮起来。他似乎从小就有护花使者的潜质，被温凉碰见时，正在一群混混的围攻下死死护着一个女孩。
当时两人都很狼狈，女孩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大片淤青，肖楚更甚，被众人殴倒在地，右手还被人紧紧踩住，狠狠地摩擦地面渗出了血。
温凉冷静地报了个警，然后缓缓走入混乱的巷中，被路灯投下光点的镜片后射出锐利的目光，抬手扬了扬手机：“这离警局不远，你们至多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跑。”
这些混混年纪也都不大，不想惹上警察，面面相觑一番后，一哄而散。
温凉冷脸看着他们连忙散去的身影，嗤笑一声，然后姿态优雅地靠在斑驳的墙上，居高临下地问：“没事吧？”
肖楚抬头，顶着满是脏污的漂亮脸蛋，冲他弯眸一笑。
后来警察把女孩带回去，温凉则主动提出把肖楚去医院。
车上，温凉问后座用左手紧紧抱着吉他的少年，“刚那女孩，你们什么关系啊？”
肖楚：“不认识。”
温凉好笑挑眉：“你倒是挺热血，但救人是不是得带点脑子？别人有事当然得帮，但也要衡量衡量自己能力再说。”
肖楚发了会儿呆，小声道：“我本来没想管的，但她长得很像我妹妹。”他透过后视镜盯着温凉：“你衡量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这么书卷气……”
温凉轻笑一声打断他：“我是老师，但那几个人，我自信打得过。”
肖楚被他锐利的眸光一摄，愣了一下，然后试图抬了抬血淋淋的右手，抽痛地“嘶”了一声。
温凉拧眉：“你别乱动，医院马上到了。”
肖楚突然眼睛就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我会不会再也弹不了吉他了，这是……”
“这是你的梦想，你人生所有的希望？”温凉第二次打断他，语气凉薄，“得了吧，没有人全部的生活都寄托在一件事上。”分了点神看了看少年通红的眼眶和打转的泪水，温凉发觉自己语气不对，头疼地“啧”了一声，敷衍地安慰道：“你伤不重，应该不会，顶多留个疤。”
肖楚的伤情和温凉随口说的大抵相似，去医院处理完之后已经深夜，温凉干脆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这小崽子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留下张字条就跑了。温凉展开字条面无表情看了很久：“啧，这字，真丑，看得眼睛都痛了。”
他将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字纸篓，又随口补了一句：“这就跑了，谢谢都不说一句。”
结果这事还没完，肖楚突然开始隔三差五地给他写信，写的都是一些他自己无聊透顶的鸡毛蒜皮日常，没多大点屁事都能扯三四页信纸，字跟鬼画符似的，温凉深刻怀疑看这些信自己近视都加深了一百度。
自然，这些无聊的信他从来没回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