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将其铺开,就在这一瞬,我仿佛回到初中那年,那个与他初识的雪季。
那一年我初三,因为面临中考,学校为了提高成绩把年级前30安排在一个班里集中授课,也就在那时,我和他成为了同桌。初初见面时,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旁,我能感受到他想跟我打招呼的犹豫,但或许是被我的冷漠脸浇熄了他主动开口的热情,话便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可能是我太闷,又或许是他太无聊,他总会莫名其妙地讲起冷笑话,直到有次我终于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这时,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是个面瘫呢!”我立马变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从那天起,我们俩便熟络了起来。
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做题,吃午饭时抢着对方的肉,他上课睡觉我便帮他掩护,我自习课看小说他便帮我看风……现在想来,那段时间因为有了他,我好似变得无比恋学。
有天,英语老师在课堂上提到“同性恋”这三个字,他突然凑到我的耳边,悄悄地说:“你觉得咱们俩像不像同性恋?”
我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诶,你觉得呢?”
他笑了笑,望着黑板没再说话。
我正义凛然地说:“你傻不傻,上学期间是不能戴首饰的。”
他无视我的拒绝,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手镯戴在了我的手上。自那以后,他便时常在吃饭时一边调侃道:“老公吃肉肉”,一边将肉夹到我碗里。
我一脸不屑地嫌弃着他,但内心却是满心欢喜,因为一个身高183的大男孩对我说这般肉麻的话,我又怎能不令人心动?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前,他告诉我说:“我家人帮我找了间私立学校。”
那时我才意识到,往后的日子里,恐怕是再也难于遇见了。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一想到毕业后便要与他分开,我便急着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我们的答案,于是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准确的说是一封表白信,而后偷偷地夹在了他的数学练习册里。
第二天晚上上自习时,他像往日一般先拿出数学练习册,这时的我瞬时感到无比的忐忑,于是,我支吾着离开了教室,过了大概十分钟,才又犹豫着走回教室,一进门,只见那封信已被他揉作一团,扔在了地上。
我假装累了的样子趴在桌上,双手枕着自己的双眼,任由眼泪不争气地浸湿衣衫,而我还不得不装作睡着的样子,用力地止住呜呜的啜泣声。
我本以为那是我最难熬的一天,后来才发现是我太天真了。
现在想来,中考前的那段时光或许就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27天,我能感受到班上的同学在我背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异类保持着距离,我时而回头看看坐在后排的他,他和新同桌其乐融融地打闹着,那时的我才知晓,原来他从来都不是我的专属,而我对他也只是一厢情愿。
有时,两个人的感情简单得像一张白纸,我们可以渲染出美丽的色彩,画出我们想要的生活,有时,我们也可以将其揉作一团,随之抛弃,只是被揉作一团的感情,或许是再也难以回到从前。
回过神来已是夜深,看着收拾了一半的书柜,看着手里的铅笔盒,终是把这封被收信人抛弃八年的信撕得粉碎,撒向了空中……
有些道理明白得太晚,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有些该扔的东西,谁都没有必要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