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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点!我把好友的男友睡了

眼镜从前到小酒馆总是三人行。

他、大哥、阿辉。

阿哥和阿辉是一对,听说在一起很久了,一直来了都直接坐一排。

两个人靠得紧紧地,皮肤隔着衣服贴在一起。

眼镜单独坐一排,哦,为什么叫他眼镜,其实我并不清楚,他并不近视,不戴眼镜。

只是我听大哥他们一直都叫他眼镜,所以我也跟着这么叫他。

“老板,喝酒!喝酒!”

我正低着头伏在前台玩手机,忽然有人在店里吼。

“来了!”

我一听声音便知道是眼镜来了,他的声音很喑哑,倒说不上烟嗓,没有颗粒感。

我起身给他寻了一个位置让他坐下,今天生意不错,五张桌子坐了四桌,只剩下临窗的那桌。

“快坐,今天怎么一个人,大哥他们一会要来吗?”

“不来……今天就我一个人……”

眼镜说话的声音嘟嘟囔囔,我刚靠近他时就闻到一股醉人的酒气。

“你在外面喝了才过来的吗?”

“是的……一会陪我喝点吧……反正今天又没什么人……”

真是喝多了呀,明明屋里现在五张桌子都满了,他还跟我说没有人。

不过还好,来的都是熟客,没酒了他们自己会拿,走时会叫我收钱,不用我担心。

“在外面喝多少了?喝高了没?高了就别喝了。”

“没有……我喝得高吗?我酒量那么好……别废话啦……你快拿酒来……”

“行行行,你说可以就可以吧,不过还是少喝点,一人喝一瓶吧,我给你泡壶茶。”

我没等眼镜回答,转身去拎了两瓶酒,泡了一壶热茶,桌面上热气腾腾。

“心情不好?今天?”

“恩……出了点事……你陪我说说话……”

眼镜的眼睛那么红,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门口哭过才进来。

他坐下,屁股刚沾着板凳身子像是一团加了水的面团,软踏踏地陷了进去。

见这状况,我没有给他开酒,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茶烫,你慢点点喝,慢慢说吧,我听着。”

眼镜两只手合着搁在桌子上,下巴和右边的脸贴着手趴着。

· 2 ·

果然!眼镜的故事果然和大哥和阿辉这两个没来的人有扯不掉的关系。

他们三个人认识三四年了,在眼镜大学刚毕业回家的第一年某个饭局上。

眼镜说他暗恋大哥差不多有三年了,刚刚,他差一点点就和大哥发生关系了。

???我凑过去半截身子,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情况???”

我怕我听错了,眼镜的头撑了起来,他瞥了我一眼,说。

“你没有听错……我刚刚就差那么一点点和大哥发生关系了……”

“大哥不是和阿辉在一起吗?你们不都是朋友吗?”

“恩,所以我才说是差一点点啊。”

草,我是真不想听了,不是我不八卦,而是圈子小,有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可能会好一点。

不过我没拦住,眼镜自己就讲开了。

· 3 ·

眼镜说。

今天大哥和阿辉吵架了,气冲冲地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他们吃饭刚坐上桌子,屁股都没坐稳大哥就让服务员上了两箱酒。

碗筷都没来得及摆,大哥“砰”地开了两瓶酒,一口气干了一瓶开始跟眼镜埋怨。

“你不知道啊,阿辉今天又跟他前任见面去了。”

“啊?”

“是啊,他们俩又见面了,说是有什么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分手了,阿辉对他没什么,但就是不舒服。”

眼镜以前也听大哥抱怨过这件事,阿辉和他前任是高中的同学、初恋。

只是后来上大学了,两个人异地了半年分开了,也是这样,阿辉才认识大哥。

前任、初恋,这两个词对于事中的俩人是皎洁的白月光。

但对于现任吧,很多时候则变成了一根又长又尖的刺。

大哥说。

“我不是不理解,我只是不舒服,我也跟阿辉说过,不喜欢他们见面,可他不听。”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

“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就是他那个鬼初恋最近正和人闹分手,心情不好,你知道的啊。”

“恩,我是知道的,只是,怎么说,阿辉不是那种人。”

“我当然知道阿辉不是那种人,要不我现在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跟你喝酒,早就撵上去了!”

“那你还气个什么劲?”

“我是气,我明明都跟他说了我不喜欢他们见面,阿辉他却明摆着没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

“这么说吧,前任这个东西,分开了就应该乖乖地在心里给他竖块墓碑,写上死亡时间,清明过年上坟见了也别去烧香了。”

“也不是这么说的,阿辉这人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心软,可是你想,我知道他心软,他前任不也知道他心软吗?”

“所以呢?”

“所以其实有一天吧,我趁阿辉睡着了,用他的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看了他的微信。”

“草,这不好吧。”

“呵,我在拿他手机前吧,我也觉得不好,甚至会心虚,可当我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我就不心虚了。”

“阿辉和他前任搅在一起了?上床了?”

“我不知道他们上没有上,但是吧,那聊天记录真的很暧昧,看得我都有点恶心了。”

“是阿辉对他前任很暧昧吗?”

“不是,是他前任对他,喊的还是什么辉辉,老子都没这么喊他呢,草。”

“那你问阿辉了吗?”

“我没问,觉着吧,这么都这么多年了,问这个又好像有点太把那烂货当回事了。”

“那你就别当回事呗。”

“我是不想当回事的,只是那些事情吧就搁在心里,大也不是很大,可说很小也不小,芝麻绿豆似的,卡在喉咙,想吃鱼不小心卡了鱼刺。”

菜端上来了,眼镜没有说话,伸了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吃了。

对面的大哥又端起了一瓶酒,一口气喝了,面前的碗筷塑料薄膜都没有撕开。

“和阿辉在一起久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像真和他没什么激情了。”

“啥意思。”

“就你听的那意思呗,我们现在一周吧都不一定有一回性生活了,阿辉说嫌灌肠麻烦。”

“他说的也没错,的确蛮麻烦的,尤其是灌肠半小时,做爱五分钟。”

“草!老子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撇火药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实话,其实我吧,对阿辉也没什么冲动了,摸着他跟摸自己没差。”

“恩,可能是新鲜感没有了吧?”

“有可能吧,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个样子?”

眼镜从桌子中间的菜碟里扒拉了两筷子,吃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没有过很长久的恋爱。

“我不知道。”

眼镜跟我说,他最漫长的,最深的喜欢大概就是当时这一场正在发生着的暗恋。

对象还是坐在他对面这个正在抱怨和男友性生活频率过低的人。

“有时候吧,我甚至在想现在网上不是很多什么开放关系嘛,干脆我就和阿辉也开放得了。”

“那怎么没想着分开?”

“恋爱不都一回事吗?开始的时候都是一夜七次,后来时间久了不都是七夜可能没有一次。”

“……”

“再说吧,时间久了,激情没有了,感情总是沉下来了吧,那么厚,也舍不得啊。”

眼镜说他听到大哥抱怨阿辉时,心里的感受是两面的。

一面是他暗恋这个人,所以想着可能他会分手,他会单身,自己可能有机会轮替的喜悦。

另一面他和阿辉、大哥都是共同朋友。

作为朋友吧,道德上总该是劝和不劝分的吧。

再说,这些年里,他眼里瞧着,阿辉和大哥的感情不差。

喜欢一个人,作为他们的朋友,都应该总是希望看见喜欢的人、朋友是幸福的吧。

眼镜喝了一杯茶,我给他又倒了一杯,他脑袋从桌子上撑了起来。

手里端着茶,眼眶里的红色稍微褪了点潮,清亮了不少,他看了看我,问:

“是,我承认我看着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有坏心眼,有私心,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想和他在一起,你说是吧。”

“恩。”

“但是,我想我真的不是一个坏人,如果是也只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你信我吗?”

很多喝酒的人在醉了后都喜欢问我这样的问题,很多时候我都选择不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

但这一次,我回了眼镜,“我信你”。

· 4 ·

我回答眼镜我信他是有原因的。

我到现在都记得在我开店的第二年冬天吧。

眼镜、阿辉、大哥三人还有三五个朋友在一个深夜来我店里。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他们在其他地方都喝了一巡了,一堆人进来乌泱泱的,醉气熏熏。

眼镜那天拎了一个蛋糕,他们叫我喝酒,我没去。

我坐在前台有一搭没一搭听他们聊天,听出来那天是阿辉和大哥恋爱五年的纪念日。

开蛋糕点蜡烛的时候,一群人都怂恿着要大哥和阿辉舌吻,眼镜那低低的声音闹得最大。

那天他们玩到很晚,人们来了又走了,最后一堆人都走了,只剩下眼镜一个人接着喝。

我问眼镜。

“这么晚了,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吗?”

“酒还没喝完,我再多喝点,不然不是让你这个老板占便宜了。”

眼镜自己说完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补了一句。

“我开玩笑的。”

然后笑了一下,只是那点笑很苦,像夏天的小学回家看见家里的饭桌上摆着的一盘苦瓜。

“哎呀,我知道!不过酒没喝完存在这里下次还能喝嘛。”

“没事,你是不是要打烊了。我在这里是不是不方便?”

眼镜低着头,说了自己就哭了,只是他大概是怕我瞧见,不好意思,赶紧擦了擦眼泪。

“怎么了?喝多了吗?”

“恩,喝多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现在忽然记起那一幕,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一下子都明白了。

如果我是眼镜,和喜欢的人可以经常在一起。

不过同时在一起的还有我喜欢的人他的对象。

我们一起喝酒,我们一起吃饭,在他们的纪念日,我也是最卖力起哄要他们接吻的那个人。

我也很好哭吧。

这样的人说他不是坏人,问我信不信,我信的。

他只是一个可怜人。

· 5 ·

菜上齐了,眼镜都吃了一碗饭了,对面的大哥还是一颗米都没有吃。

空着肚子喝了四五瓶急酒,眼神都开始跳起了舞,找不着路。

“其实你喜欢我很久了吧?”

眼镜说,他当时真的没有什么惊讶。

喜欢这个东西它是实实存在的物质。

我喜欢你,我身上所有柔软的,美好的,细腻的原子细胞都咕噜咕噜朝着你的方向涌去。

如果你被一个人真真的喜欢着你是会有感觉的,那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预感大哥知道他喜欢自己。

“恩。”

他没否认,这又怎么否认,大哥约他,他从来没有鸽子,很多次家人打电话催他回去。

可因为陪着大哥,他都是没听,都是要把他们两个送回家再一个人打车回去。

什么朋友能做得到这种份上,或许一次两次可以,次次都这样,早越界了。

大哥可能没猜到眼镜会这么直接的回答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逃避。

他倒是让眼镜的反应给弄得愣了一下。

“怎么了?”

眼镜刨了一口碗里的饭,然后把饭碗推去了一遍砰砰砰连着开了三瓶酒摆在自己面前。

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瓶一瓶的接着喝,好像是要追上什么似的。

饭桌上两个人都没有在说什么,后来两个人结了账出了饭店,互相搀着。

眼镜准备送大哥回家,在马路边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说大哥和阿辉的住处,大哥开了口。

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眼镜没反驳,他是这么说的。

“是,我是一个没有贼心的贼,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心心念念很久的东西忽然摆在你唾手可及的地方,你真的能忍住不伸手乖乖抄在兜里吗?”

出租车开得很快,三下两下的时间到了酒店,大哥去前台开了房间,钟点房,两个小时。

进了门,大哥先坐在了床上,衣服裤子都没脱,他问。

“你要先去洗澡吗?”

“行。”

眼镜进了磨砂玻璃挡住的浴室,开始脱衣服,刚把外套脱了,准备脱裤子,忽然大哥喊他。

“那个,我想了一下,你要不先出来。”

“好。”

眼镜又出去了,大哥好像清醒了不少。

“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别这样,我要回去了,阿辉应该回去了,今天实在是我这个当兄弟的对不起你,是我的错。”

“没事,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恩,真的对不起。”

“这样也好,我想我要是今天真的和你做爱了,我可能就没那么喜欢你了。”

“恩。”

大哥站了起来,抱了抱正站着的眼镜,只有两秒,两秒后松开手拉开酒店的房间门出去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酒气还在突突地漫开。

我问眼镜。

“所以你是刚从酒店过来的吗?”

“恩。”

他喝了一些茶,现在只是脸上还有点红,眼睛早就不红了。

他看了看我说。

“其实吧,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他了。”

“恩。”

“你知道我什么叫眼镜不?”

“不知道。”

“我以前戴眼镜的,刚认识大哥和阿辉时我还戴眼镜,只是有一回,我们吃火锅时,眼镜溅了油,我取下来擦油,大哥忽然说原来我不戴眼镜好看多了,戴着眼镜老气横秋的,那一个周末我就预约了医院做了近视手术。”

“哦。”

“其实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醉,很迅速,一下子就做好了,一点都不痛的。”

“恩。”

“但是现在吧,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痛。”

眼镜说完这句话,眼睛还没来得及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有些痛,原来是会延迟,会后知后觉的呢。

店里的客人只剩下他一个人,前台的电脑播着歌,配着眼镜低低的哭声,挺让我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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