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烧烤摊（推理：直男暖攻+小狼狗 警察）

第十三章 买橘子的熊
“这是你徐琨阿姨让给你带的，说你喜欢吃，是这个吗？”爸爸从跨包里拿出一袋巧克力豆，递到郑熬鹏面前。他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不过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他的事哭过了。“就是这个，以前那会儿阿姨出差回来给带过一次，我觉着挺好吃的。”郑熬鹏低着头挖了口豆浆喝，没敢看爸爸。爸爸原来是当兵的，脾气不好，小的时候总被他打，虽然这两年可能因为年纪的关系，他变得越来越温和了，可是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怕跟他说话的毛病。“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你高叔儿就是那个厂里的，想吃还挺方便呢。来的路上我尝了两颗，是还成这个。”
“吸溜……”“吸溜……”不知道是不是刚下过雨的原因，总感觉特别的安静，什么杂音都没有，反倒是自己喝豆浆的声音显得吵了。喝豆浆怎么会用勺子呢？虽然是拿碗呈的，跟老爷爷的那家早点摊不一样，但是正常人喝这种水似的东西会用勺子吗？反正他自己是没有这个习惯。也许是太紧张了，他总觉得他喝豆浆的声音，就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心脏几秒跳一次，豆浆就几秒喝一口。所以，现在他心跳的声音，爸爸也可以听得到吗？
“你现在，是打算留在这吗？”嫁到自己丈夫的城市，留在那儿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可问的么？郑熬鹏条件反射地在心里说，嘴上并没有回答。“你是打算留着在这？”爸爸又问了一遍。他问的是以后的工作。爸爸身体还算好，可是爷爷奶奶年龄已经大了，他们当然是希望孙子能够离得自己近一点，能常看见。实话说，他现在根本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工作，虽然在学校里学的东西，自己好像做得不错，可是他觉得，那样子的工作对自己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健身房偶尔带带课，挣得好像不少，不过那种事情也干不长。对将来没有什么在方向上的打算，所以哪个城市都一样，只是，他以前想要留在这里，是因为……
“我没听着，你徐琨阿姨跟我说的，说你爷爷有天说，为了亮亮儿，我也得活长一点儿，他说我跟你都没本事，说，他还在就还能有钱，他不在了你怎么办……他怕你受委屈。”“……”
没有办法再喝了……
一阵风吹过来，他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被雨打湿的泥土，一直飘散着一种淡淡的清香的味道。他很喜欢这种味道，不过这味道，刚刚好像被早饭的味道给掩埋了，如果不是有风吹过来，可能他也不会再注意到。
好像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拿起一块包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尝试着想借助它的力量去帮助自己忍耐。他不想在爸爸面前表现出什么，他不想再让他担心。
“你现在……没事了吧？”“……嗯。”他说。“我听说……你之前想……想自杀是吗？”“……嗯。”“你也得对得起人家……你就是不为我们，为了‘他’……你也得好好地活着吧？”“……”
正在咀嚼着的一张脸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扭曲，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到底有多狼狈。
他终于哭了。在他听到爸爸说，让他好好活着，即使是为了“他”的时候，他便再也没有能力还能去管得了什么了……
“你……”爸爸的眼睛中藏着些怒气，他在生气些什么，郑熬鹏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不过爸爸眼神中的那点怒气，最终还是被心疼儿子的心情给吞噬了。
“对不起……但是姚琦他……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现在活着好不好……我真的……”他没有办法组织自己的语言，也收不住眼泪。他听到了太痛苦的声音，他无法相信那个声音就是由他自己发出来的。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呢？还在哭，是想他了，还是觉得对不起家人呢？这种哭，是对得起姚琦的吗？我现在真的应该在爸爸的面前哭吗……他想。
……
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离不开人，爸爸接到警方的通知，来到他这里已经两天了，离开之前，他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去看儿子，时间久了怕他们担心，所以他必须得马上回去才行。好在郑熬鹏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身边也有人照顾，不用他太操心。
“你想不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父亲变得常常想给自己送点什么带点什么，他记得以前父亲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东西，还总不喜欢奶奶替他做这些事。“算了，你现在可能也不能吃，医生未必让。”
“你要这两天在医院住得无聊，你可以拿手机看看电视什么的，我现在都会用了，还挺方便的，像什么‘极限挑战’‘跑男’什么的都有。”又没等郑熬鹏来得及说些什么，他便自己否认，“你也没心情看电视。”
“这三千块钱给你，听说你现在也没有地方住，把钱拿了，然后你自己看着怎么弄。”爸爸从包里拿出早上在银行里取出的钱来给郑熬鹏。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抬起脑袋，可能是怕看见他，心里会不落忍。“好。”郑熬鹏拿过钱说。“你得照顾好你自己喽啊，不能让我们操心。”好像是生气了的样子，可看着他低下的脸，郑熬鹏却能够感受到他这个当父亲的委屈。
爸爸这两天经历了什么呢？他是一个那么粗脾气的人，不可能接受同性恋，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做小三。可他这些事根本提都没提，也没有骂自己一句，反倒让他为了“他”好好活……他骂我倒好了。他在心里说。话很老套，但确实就是这样的心情。如果是妈来了就好了，他想。男人怎么就比女人坚强了，来的是她，哭一通回去就好了。爸爸的话……
爸爸在那里收拾东西呢，郑熬鹏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了以前在学校里念的那个叫《背影》的文章。那时候好像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的父亲和那上面描写得很像。肥胖的身体……很笨拙的爬上月台，然后橘子撒了一地，是不是有这么句话？郑熬鹏想着，可能所有的父亲心疼孩子的时候都是这样吧，就很像是……熊？差不多吧，老想做什么，一做又怕不合适，就是那种笨拙的感觉，让人觉得挺暖和的。
郑熬鹏没有办法送爸爸去火车站，他昨天晚上才刚刚醒过来，身体的情况还不稳定，也还有很多检查没有做，医生不同意他离开医院，所以只能在病房里给他送行。
“哟，坏了。”正要出门，爸爸突然站住拍了一下裤子兜儿，把郑熬鹏吓了一跳。“怎么了？”郑熬鹏问。“我光把你的钱取了，那小孩儿的钱我给忘了。”“什么啊？”郑熬鹏挺纳闷儿。“就是姓邹的那个，我忘了叫什么了，说是你朋友，你在这儿这几天的手术钱住院钱都是人家给你付的，好像还一直照顾着你呢，我昨天来他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