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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小说《离婚前后》权贵强娶明星之后开始翻车

  他没让赵南殊跟过来,而是等在外面的停车场。隔十分钟就给他发个消息,如果没回应就找人来。
  “坐。我给你倒杯果汁。”
  邢乐到家之后就摘了墨镜,底下露出来的一张脸虽然依旧俊俏,可是却比在泰国时还要憔悴疲惫。
  夏庭晚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装修走的黑白二色极简风,倒看起来并不奢华。
  邢乐这几年正当红,的确赚了不少,不过他在H市的住所不太张扬。
  社区很高档私密,他只买了顶层一套三室一厅带阳台的普通户型,刚布置好新家时,邢乐倒问过夏庭晚要不要来看看,夏庭晚那时和苏言在海外玩不太方便,就只是帮邢乐订了一套高奢厨具,算作贺了乔迁之喜。
  “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谈叶炳文的事。”
  夏庭晚不想多去回忆,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我知道他和你的关系。”
  “哦?”
  邢乐握着玻璃杯坐在夏庭晚对面,挑了挑眉毛:“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他的表情带着一点点嘲讽。
  这样的邢乐是少见的,可是却竟然还比在真人秀时期那假惺惺地装出来的亲热要真实许多。
  夏庭晚看着邢乐轻声说:“乐乐。”
  “我知道你不是M,是叶炳文逼你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甚至自己都感到无比的难过。
  他想到那个视频里的内容,只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面容渐渐模糊,像是回到了当初他们在高中时搂在一起说笑时的熟悉模样。
  “谁告诉你我是被逼的?”邢乐听了并没露出太惊讶的神情,他看着夏庭晚,淡淡地笑了:“我知道,真人秀的时候你看到我身上的伤了,但是那其实也没什么,我有我自己要的东西,这都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
  夏庭晚重复道,被这四个字突然刺中心口。
  他拿出手机打开那段视频,然后把手机放在两人之间的木质茶几上,点下了播放键。
  “叶少、叶少……求您了,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邢乐哽咽着求饶的声音,伴随着视频里鞭子挥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刺耳地响了起来,视频里的他很快就被叶炳文用下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从喉咙里发出干呕似的闷哼声。
  “别放了!”
  只不过听了不到半分钟邢乐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猛地坐起来伸出手想要拿手机,却被夏庭晚先一步抢了回来关掉了视频。
  “你不是被逼的吗?”夏庭晚的语声不由自主抬高了:“乐乐,你告诉我,就这段视频里的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邢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盯着夏庭晚,本来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本来激动的神色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最初平静的模样。
  “对,我心甘情愿。”他冷漠地说:“我自愿和叶炳文睡,他给我资源,我给他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满意了吗?”
  午后的阳光在这一刻洒进来,光斑在两个人之间的茶几上跳动了几次。
  邢乐说:“说实话,其实我不知道你跑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和叶炳文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觉得真人秀上那些好兄弟的表演是真的吧,咱们早就算不上是朋友了,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还有,这视频是哪来的,是叶炳文给你的吗?”
  “哪里来的你不用管。”
  夏庭晚努力压抑着他胸口的窒息感,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嘲讽地提起他们之间感情的男人,更换了称呼:“邢乐,既然你要这样说,那么好,我来找你有我的目的,你到底是不是被逼的我也不在乎了。但是现在,叶炳文手里有苏言的把柄在威胁苏言,所以无论如何,我需要你是被逼的。
  “我需要你愿意作证是叶炳文逼迫你、性虐待你,我需要他忌惮这件事、忌惮到不敢去动苏言。”
  邢乐忽然笑了:“夏庭晚,你他妈真逗。苏言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夏庭晚没说话,他拿出打火机点了烟,然后才慢慢抬头道:“你不是为了资源可以心甘情愿被叶炳文玩烂吗?你既然这么在乎你的事业,那你就得听我的。”
  “哦?”
  “你想想我手里的这段视频,邢乐——整整七分三十八秒,大尺度同性SM,你的脸和叶炳文的脸都没打上码。”
  夏庭晚吸了一口烟,冷冷地道:“你再想想你在娱乐圈是靠什么人设火起来的,当红流量小生,正能量、友善、阳光。一旦我把这个视频传到网上,你本来就得反咬叶炳文承认你是被逼的了——因为你一旦不是被逼的受害者,就是在潜规则上位,你觉得哪一种对你来说好听一点?你经得起这种丑闻的冲击吗?”
  邢乐听着听着,脸上本来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渐渐褪去,他猛地站了起来:“你不会这么做的。”
  “你觉得我不会吗?”
  夏庭晚也慢慢站了起来,和邢乐对视着。
  “不,夏庭晚,你不明白,一旦你把那个视频传出去,我事后再解释什么、选择哪种说辞已经没用了。”
  邢乐的脸色无比苍白,他眼神里明明在那瞬间划过了一丝恐惧,可是神情却并没有彻底软弱下来:,喃喃地说:“视频出去,一夜之间我的人设就全崩了。我的对家不会放过我,我的粉丝会幻灭——你一放出去,我整个人就毁了,我会在娱乐圈成为一个笑话,除了退圈别无选择。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会的,夏庭晚。”
  “邢乐,你不了解我。”
  夏庭晚看着邢乐,眼里忽然闪过了一抹浅浅的悲伤:“为了苏言,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知道那的确是真的。
  可正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真实,却让他感到难以自制的痛苦和迷茫。
  如果苏言需要他的保护,他可以为此变得冷酷,变成他自己也不喜欢的样子。
  夏庭晚厌恶自己是在逼迫邢乐的事实,他和邢乐已经形同陌路许久,甚至邢乐在真人秀上还真正算计过他。
  尽管邢乐是自己挑衅似的声称视频里的他是出于自愿,可是夏庭晚却无法那样看待。
  他想起身受重伤的温子辰,想起视频里邢乐流着泪被戴上眼罩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自己也同样是在戕害着邢乐的事实。
  “夏庭晚,其实……你是爱苏言的吧。”
  邢乐抿了一口橙汁,他的嘴角挽起了一下,不知为何神情落寞下来,之前紧要关键的话题,他却也失去了兴趣,恹恹地坐回了沙发上。
  “你们刚结婚时,有一次你和我很冷淡地提起过——反正就那么回事,和谁结婚都一样,是苏言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你和苏言在一块不快乐。我心疼你,可是奇怪的是,知道你也没那么圆满幸福的同事,我竟然……”
  “我竟然感到隐隐的满足。”
  邢乐转过头往外看,午后的艳阳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脸上,却像是突然而至的日暮之色:“我想,我大概是有点恨你的。恨你夺走了《鲸语》的机会,哪怕那机会本来也不属于我。所以叶炳文让我在真人秀找机会给你使点绊子的时候,我都没怎么犹豫,我想我心底是想看到你跌下来,跌得越惨越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庭晚,你还记得吗?你拿影帝的那一年,圈子里特别流行混血深邃风格的五官,我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卑,所以后来去日本给鼻子放了一个L型假体,把鼻梁和山根都垫高了一点,做的不夸张,其实很多粉丝至今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鼻子动过手脚。手术恢复之后我自己觉得很满意,所以把照片用邮件传给你看。你回复我说,乐乐之前都那么帅了,其实不用这么完美主义啊。”
  “那时候,我忽然觉得很难过。”
  邢乐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被堵上一层淡淡的金光,他转过头,眼神中带着迷茫。
  “你好像从来不会像我这样游移,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喜欢自己,你不在乎自己的山根不够高,也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你。我真的很嫉妒你,影帝的事也好,还有许多其他的,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其实不该和你一起进入这个圈子,你站在我前面的每一天,我都感到煎熬,我不知道我前进的动力到底是该超过你,还是别的。”
  夏庭晚怔怔地看着邢乐,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认真地说过话了。
  往日里的邢乐似乎总是阳光的、温柔的,可是此时却显露出一种连勉力支撑都不愿意假装的倦怠。
  他往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嘴角浅浅地泛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前年我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古装剧资源,但是那会儿又不流行混血感了,我的山根后期的形状也不是很自然,所以我想了想,又飞去日本把假体拿出来了,觉得自己挺傻的,我那次还给你发了一封email,可是你没有回了,我想你是没看到。不过奇怪的是,剧播出之后竟然也没什么人发现鼻子的变化,粉丝都在磕剧里的CP,其实也没人在乎我演了什么,你说好笑不好笑?”
  “乐乐……”夏庭晚根本笑不出来。
  “你想发的话就发吧——”
  邢乐站起身:“我说那个视频。”
  “这些年啊……浑浑噩噩地折腾来折腾去,有时候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晃过去我都二十六了,再过四五年,就会有新的一批流量小生进来,很快这个圈子也就没我的位置了,发不发的,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他理了理衣服,神情很淡,已经很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只是说到让夏庭晚发视频的时候,语气里竟然隐约带着一丝解脱。
  夏庭晚看着邢乐那张英俊的、带着倦意的面孔,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浓重的悲伤。
  他出门之前猛地回头,问道:“乐乐,我们是不是……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做不成了吧。”
  邢乐微微笑了:“其实到底是我先对不起你,小晚。”
  他的笑意到了眼底,隐约化起了浅浅的泪光,轻声说:“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真的不想再面对你了,看到你,我就感到痛苦,或许我只是不能面对我自己,不能承认我的失败和渺小。咱们从此以后……就做陌生人吧。”
  夏庭晚再也无法面对这一切,掉头离开了这间房子。
  逃跑一样匆匆的脚步,每走一步,年少的记忆模糊了一分。
  他们曾经一起躺在篮球场上仰望浩瀚星空,回家的路上,他坐在邢乐的后车座上像鸟一样迎着风张开双臂,他们曾经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喝一瓶腻人的菠萝味汽水。
  那些年炎热的夏季,在风里翻飞的白色衬衫,耳机里周杰伦的哼唱。
  他少年时代的月色栽进河里,倒影一片片碎成狼藉。
  岁月无归处,时光不回头。
  ……
  开车回香山的十字路口,赵南殊突然紧急地踩了刹车,好在夏庭晚和他都系着安全带,只是猛地弹了起来,谁都没有受伤。
  “妈的,搞什么啊?”
  赵南殊气得解开了安全带冲了下去:“红灯看不到吗?”
  夏庭晚回过神来,发现虽然是红灯,可是仍有一个女人带着小女孩匆匆闯过马路,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赵南殊突然发这么大火。
  那个女人吓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戴着圣诞帽的小女孩跌坐在马路上大声哭泣着,手里之前握着的荧光棒也掉落在了冷冷的马路上,也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实,所以才没磕了碰了。
  可是那一对天真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样子,却让人看得心里一揪。
  夏庭晚怔怔地看了几秒,忽然也推开窗门走下了车,他走到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住的马路中央,蹲了下来,把小女孩扶了起来。
  “摔疼了吗?”
  他抚摸了一下小女孩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蛋,轻声问。
  小女孩出神地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有点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不疼。”
  那女人也顿时惊得愣住了,磕巴了一下:“夏、夏庭晚……?”
  夏庭晚抬起头对女人笑了一下,然后从路面上捡起了蓝色的荧光棒,只见上面“纪展!加油”的字一闪一闪地亮着。
  他把荧光棒笑着递给小女孩:“你要去看纪展的演唱会吗?”
  “嗯!”大概是因为提到纪展的缘故,小女孩很激动地用力点头。
  “我们想去场外排队买应援物,一时着急就……真对不起、太不好意思了。”那女人也赶忙解释道。
  “快去吧。”夏庭晚站直了身子,他眼里的神情很温柔,轻声道:“小心点,不要再这样了。”
  女人牵着小女孩继续往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小女孩又回过头,对着夏庭晚摇了摇荧光棒:“圣诞节快乐!”
  她头上小小的红圣诞帽格外可爱,随着蹦蹦跳跳的步伐,一抖一抖地离开了视野。
  “圣诞节快乐。”
  夏庭晚的声音很轻,他站在落雪之中,像是只对自己一个人耳语般道:“对不起。”
  雪色映在他的眼睛里,泛起柔软的光。
  像是在时间中穿梭而过,对着遥远过去的一个歉意回眸。
  ……
  回到香山时,陆秘书又来了。
  夏庭晚见他出现倒也不意外,轻声问:“苏言还是不肯见我吗?”
  “先生叫我给您带一封信。”
  陆秘书避开了那个问题,低头从皮质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雪白的信封递了过来。
  夏庭晚却没第一时间接。
  他看着那信封,实在是无法不联想到最差的结果,脑中闪过了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甚至连遗书都想到了。
  他下意识地把指尖刚搭在信封上,抬头时却害怕得险些忍不住要哭出来:“陆秘书,苏言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不是,您别乱想。”陆秘书赶忙摇头,安抚道:“先生说,这封信他写了很久了,昨晚才写好,想对您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还有就是,”陆秘书说:“先生的意思是,温先生住在这里不是个事,您心里不会舒坦,他养伤什么的各方面也都不方便。晚一点先生会派人来把温先生送到私人医院的病房里,先生让您别担心,不会让叶炳文找到他的。”
  他说得倒也没错,温子辰只要不被叶炳文找到,还是待在医院里更好一些。
  “先生说,您不用理叶炳文的威胁,酒驾的事……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和亨泰内部彻底坦白,也达成了协议,他自愿卸任,亨泰能担保叶炳文绝对不敢爆任何消息出去。另外,他给您留了一些东西在楼上书房的保险柜里,您读完信,可以上去看看。”
  夏庭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手指颤抖着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攥在了手里,这轻轻的、薄薄的信封,承载了太多太多。
  这几天几夜下来孜孜不倦的追索,似乎终于即将抵达终点。
  笼罩着他和苏言之间的迷雾,也终于即将可以拨开一角,而他竟忽然之间有一种虚弱得近乎瘫软在地的感觉。

第四十章
  庭庭,见信好。
  我离开香山的那天清晨,H市下雪了。
  我坐在车上时想要给容姨打电话叫她帮你准备好围巾和耳包。
  但想到我的离开会让你多么伤心,忽然觉得自己虚伪,于是便没有打了。
  我一直都挂念你。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冻着。
  去美国出差前那一夜,你问我还会不会写诗给你。
  我说会的。
  可是不知怎么,这么多天了我竟什么也写不出。
  我大约真的没有什么才华,只是因为有幸见着了你,于是这颗庸常的心中才凭空生出好些浪漫。
  可人生走到了艰难的时候,便再也轻飘不起来,落笔时无论写出什么字来,自己看着都觉得沉重苦闷。
  你会怪我吗。
  陆茂说,你睡得不好,人也瘦了一圈。
  我听了心里实在难过。
  我知道我欠你很多解释,只是许多事哪怕用写的都觉得困扰,因此每一次想要开口,最终都还是以放弃告终。
  对不起。
  就让我从最开始讲起吧。
  早在你车祸前,我已隐约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
  只是那段时间太忙,和你的关系也有摩擦,身体检查的事就此拖了下去。
  你车祸一个多月后的住院期间,有一次,我在香山因为呼吸困难被送去急救,之后医生诊断出我的心脏二尖瓣、三尖瓣都严重损坏,需要进行彻底的置换。
  我母亲家族有遗传心脏病史,因此我心脏先天较弱。
  由于体质原因,而且必须要完整置换多个瓣膜,我的手术失败率比其他人要高一些,一旦手术失败或者因为替换瓣膜不合适导致术后病变,就有一定程度的死亡风险。
  听到这个消息的当下,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完了。
  我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你,感到人生滑向了无尽的黑暗,而我却无能为力。
  庭庭,我曾经告诉,我是在你车祸那一天下定决心要离婚。
  那当然是骗你的,对不起。
  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从未有哪怕一天不爱你。
  你光芒正盛时,我爱你;
  你无力颓靡时,我爱你;
  哪怕你酒驾伤人躺在病床上时,我也仍痛心疾首地爱着你。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命运都已经无能为力,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我决定离婚,正是在得知自己病变的那一天。
  我选择对你隐瞒这一切,私底下处理好尹宁的事,再平静地与你离婚。
  我的宝贝,我想象你读到这里,或许会因为莫须有的自责和困惑而流泪,我便感到难过不已。
  我的本意从来不是让你伤心,只是有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感到痛苦,为你而痛苦。
  因为和你结婚的男人,竟是那么的可憎与软弱。
  当我站在当下,无数次地回头审视几个月前的那个决定,就连我自己或许也不完全能理解。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我想你一定有这样的疑问。
  就像如今你也会有同样的疑问,我真的需要离开吗?
  我没有患下绝症,一切也并非无可挽回,可我却总是在背着你偷偷解决,像是一个多余的游戏,一个蹩脚的叛逃。
  这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难以理解。
  庭庭,当我因为要向你解释而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我也在尝试着理解自己。
  我长大的环境让我擅长沉默,我从行动上始终服从着我的家族、我的父辈,可是我的内心,一直感到失落和隐痛。
  我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或许因为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不快乐的状态,我渐渐地不再试图寻找我人生的意义,仿佛就这样活下去,也并无不妥。
  可是拥有你之后,一切都变了。
  庭庭,我早早地失去了取悦自己的能力,只有当我满足你的时候,我才能真正获得快乐。
  和你结婚之后,我竭尽所能宠爱你、保护你。
  你感到幸福的时候,我的心就感觉像是沐浴在芬芳的玫瑰园里般的甜蜜。
  我沉迷于和你的性爱,只要你在我身下高潮,不需要释放,我也能感觉到我身体里迸发的激情和喜悦。
  在你身边时,我是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我呼吸你呼吸着的空气,我抚摸着你,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人生最亮丽的风景。
  能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圆满的幸福。
  可我的爱是如此的病态,哪怕如今当我写下这些文字,都依然感到无比羞愧。
  你车祸之后,我的一切信念都崩塌了。
  你值得被用更好的方式爱着——
  我该让你平平稳稳地长大,牵着你的手耐心地让你触碰到人生的无尽精彩与无奈;
  我该更坚强,坚强到能够做到松手看着你跌几个跟头再爬起来,我该教你读欧?亨利,该有足够的阅历告诉你人生是个含泪的微笑。
  可是我却做不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本质软弱,我的人生少有微笑和甜蜜,于是我舍不得让你流泪,舍不得让你受伤。
  我前所未有地体会到我的自私和无能,在我人生最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那五年,我都没能把最好的人生带给你。
  我想到你躺在血泊里的样子,想到我的病,想到此后的岁月,我或许还会继续虚弱下去。我比你大上十一岁,从今以后我将一步步地从我的巅峰往低谷滑行,我会越来越老,越来越无能为力。
  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这是我决定离婚时的全部理由。
  ……
  我曾以为我是彻底失去你了,你从来没表示过多么强烈地愿意和我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愿望,或许离婚之后,很快你就会找到更心爱的人。
  一有这个念头冒起来,我就觉得万念俱灰。
  医生建议我半年内进行手术,陆茂和家里给我在寻找最优秀的心脏科医生去探讨换瓣膜的事,有些觉得机械的好一些,有些觉得生物瓣膜好一些,争论好几个来回没完。
  我只觉得厌烦,其实现在想想觉得很幼稚,可是那时候的确有过一个很毫无道理的想法——
  一个成年男人的心脏大约有300克,那么要换掉二尖瓣和三尖瓣的话,我可能要彻底置换掉大约8-分之一的心脏。
  我对你的爱和怀念会不会少掉八分之一呢。
  一想到可能有八分之一对你的爱意会被置换,我甚至对动手术这件事都产生了抗拒。
  我做离婚决定时的坚决逐渐被本能征服,我每一天都在思念你,那种痛苦的思念快要把我对生的希望都磨灭掉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哪怕是我先选择了离开,那么骄傲的你还是一次次执着地回到香山,问我还爱不爱你。
  我最初以为你只是不适应,还有出于对尹宁的责任,可是我渐渐地、有些笨拙又惊喜地意识到,或许……你是真的不想放开我。
  庭庭,你不肯放弃我,不肯把我交给别人。
  你愿意为了我成长,你爱我。
  你能想象得到,那样的认知对于我来说,是怎样的狂喜和惊慌吗。
  我开始想要回头。
  哪怕这样的掉头显得离婚这件事如此愚蠢和可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你的心情。
  我渴望回到你的身边,就像对生的渴望本能地在我身体里复苏。
  ……
  我之前去美国出差时,虽然有一部分公司的事务要处理,更多的是和那边的心脏专家探讨手术的事,最终决定置换成生物瓣膜,手术定在了这个月。
  我也的确问了医生可不可以进行床事,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和你情不自禁地发生了。
  可是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或许是我太激动,于是突然之间心脏负荷不了。
  这让我措手不及,我本安置好了等你试镜结束,我就借口出差去偷偷做手术,顺利的话,你甚至或许不会察觉到这一切的发生。
  事事并不如我所料,我只能仓皇出逃,又丢脸也蹩脚,甚至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解释。
  你回来香山之后,我开始尽我一切的努力想要从这场战役中健康地存活下来,
  但是有许多事终究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就像那固定的百分之七的手术失败率。
  百分之七,多吗?
  我想从字面上来看是不多的。可是庭庭,我真的感到很害怕。
  我想跟你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正因为如此,我很怕死,甚至胆怯地想到这个字,都感觉浑身发抖。
  我怕离开你。
  我怕把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怕你为我伤心。
  我怕你会傻乎乎地年复一年地想起我,矛盾的是,我也怕过几年你有了新的生活,把我一个人留在孤零零的幽冥。
  但这些怕,都比不上“面对”这件事本身的恐惧。
  我想象那百分之七的可能性,想象我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时,你要握着我的手颤抖着和我对视。
  你要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死死盯着红灯,就像车祸那一夜我坐在走廊里等你那样,你要一直猜想我的生死、存亡,你该有多么害怕、该有多么孤独。
  我想象那百分之七,如果我离去了,你会在医院里哭得瘫软在地上,可我却没法再把你抱在怀里哄你。
  我无法承受这样的想象。
  你还记得“老猫食子”的故事吗?
  那是我心底最深的恐惧,也是我一生贯穿始终的心结。
  当我虚弱无助、当我无法保护你的时候,庭庭,我的无力感把我逼疯,我甚至想要把你吞吃入腹,以此来躲避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
  我无法面对。
  我美丽的、光芒万丈的小孔雀,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在你毅然决定为尹宁负起责任的时候,在你想好要认真拍电影走好接下来的路,在你能够从舆论的抨击中毫发无损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可我仍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并非不信任你,这完全是因为我个人的胆小和怯懦。
  请你原谅我,也请你不要恨我。
  请你允许我偷偷逃走,一个人面对这场战役。
  等我。
  如果等不到的话——
  忘了我。
  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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