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耽美小说《离婚前后》权贵强娶明星之后开始翻车

  其实他们以前也经常这样。
  结婚后,他最喜欢和苏言赖在床上。
  他体力跟不上苏言,所以就总是撒娇着要歇一会儿。
  但是他不让苏言走。
  让苏言待在他刚释放后还带着余韵的身体里,然后肌肤贴着肌肤,亲昵地聊些天南地北的悄悄话、不断地接吻,然后等他缓过来了——再来第二轮、第三轮。
  像夏天的雨,淅淅沥沥,缠绵地下一整夜。
  苏言是那么强大、精力充沛得像是一只夜色里的大猫,总是能淋漓尽致地满足他。
  求欢的那一刻,夏庭晚还以为今夜也没什么不同。
  夏庭晚歇了一会儿又来了精神,像逗猫似的,用白生生的脚趾勾苏言的下巴。
  苏言被撩得眸色深了下来,低头吻了一下夏庭晚的脚背,然后温柔地含住了他调皮的脚指头。
  “唔……”
  夏庭晚忍不住从喉咙眼里溢出小声呻吟。
  苏言伏下身把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夏庭晚感受着苏言挨过来的身体炙热的温度,还有异常激烈的心跳声。
  他阖上双眼,难耐地用双腿缠住苏言的腰,有些兴奋地等待着进入的那一刻。
  可是等了许久,苏言都没任何动作。
  他忍不住扬起身子环住苏言的脖颈:“先生,进来吧。”
  “嗯。”
  苏言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沉闷,可是却依旧没有动作。
  下一瞬间,夏庭晚感到徒然身上一沉——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这才看到苏言整个人重重地跌在了他的身上,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脖颈旁边,只剩下在他耳边响起的急促浑浊的喘息声。
  “苏言……苏言!”
  夏庭晚心跳都停止了一刹那,他撑起身子死死抱住苏言,手抖得厉害,吃力地掰过苏言的脸。
  苏言的脸色因为喘不过气来异常地涨红,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是显然神志还是清醒的。
  他拍了拍夏庭晚的背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指了指脱在一旁的裤子,低声吐了一个字出来:“水。”
  夏庭晚吓的脸色煞白,听苏言这样说,赶紧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他先从苏言的裤子口袋里翻出了一个上面写着看不懂的英文的小药瓶,顾不上多想就踉踉跄跄地跑到屋外去倒水。
  房间里虽然打着暖风,可是入冬之后的天气阴冷得很,赤裸着身体光着脚跑来跑去,只是这么一来回,就足以冻得人手脚冰凉冰凉。
  夏庭晚根本毫无知觉,拿着水和药急匆匆地赶回来时,带着一身的寒气。
  苏言似乎过了那股劲,喘得没那么厉害了,脸色也在涨红中浮起了一丝苍白。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掀起被子,吃力地把夏庭晚的身子往被窝里拢了拢,然后才接过了水杯。
  夏庭晚手指打颤,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拧开了瓶盖之后胡乱倒出了好几粒。
  苏言从他掌心里拣了一粒,就着水咽了下去,然后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夏庭晚跪坐在他身边,慌得六神无主,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敢说话打扰苏言,只能笨拙地一只手握住苏言的手掌,另一只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苏言起伏渐渐平缓的胸口。
  苏言的手比他大一圈,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总是暖的、干燥的,稳稳当当地握住他的时候,让他感觉安全又温存。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他握着的这只手如此明显地虚弱起来。
  由于出了冷汗的缘故,很凉,没有半点力气地软在他的手掌中,就像在他面前苍白着脸闭紧双眼的男人一样。
  苏言……
  夏庭晚鼻子一酸,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眼圈无意识地红了起来。
  他把苏言的手掌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脸蛋上,然后用手紧紧地捂着,像是想要把这只手捂得热起来似的。
  接下来的几分钟,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被拉长了数百倍。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言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庭庭。”
  夏庭晚猛地睁大眼睛,他嘴唇哆嗦着,勉强克制住自己才没哭出来,惶恐地问道:“苏言,你好些了吗?你怎么了?”
  “没事,”苏言下意识地想要笑一下宽慰夏庭晚,可是嘴角挽起的弧度却很吃力,低声说:“在那边时太累了,心脏有点超负荷,再加上赶飞机回来没怎么睡,时差也没调好,然后又……”
  他说得很慢,说话时呼吸才渐渐往平稳了走,脸色也勉强地好转了些。
  “你别骗我,这不是累的问题,根本就不是累的事。”
  夏庭晚神情无法克制地激烈起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之前你抱我下楼时就有点喘不过来气,那时你就说累,我还信了。但是现在你随身都备着药,怎么可能只是累的问题?苏言——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我……”
  他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说话时都不由自主带上了破碎的哭腔:“我太害怕了,苏言……你现在怎么样?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苏言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低头喝了口水。
  再抬头时,他的神情有些虚弱,迟疑了一下才说:“在国外时就不太好,有时喘不上来气,在那边匆匆忙忙地看了一下医生,并没太紧急的问题,医生也说状况还行,所以只是在身边备了瓶药。”
  “庭庭,”他眼神复杂,又隐约含了一丝心疼,把夏庭晚搂了过来:“现在没什么事了,缓过来了,别哭、别哭啊……”
  夏庭晚抱住苏言,他不敢太用力,一口气都闷在胸口。
  眼睛都红了,颤巍巍地开口道:“什么叫还行,心脏的问题怎么能这样糊弄过去啊?看医生吧,苏言,求你了,真的不能这样。”
  “看,看的。”
  苏言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像是哄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奶猫:“不是不看,是打算回来就仔细检查。医生没说不能做 爱,我以为没事的……”
  他把夏庭晚的脸捧了起来,顿了顿才低声说:“估计是一时太激动了,”
  他说到这里,神情不由自主有些难堪,自嘲地浅浅笑了一下:“吓着你了。”
  夏庭晚用力摇了摇头,他现在顾不上这些,拉着苏言的手哀求道:“苏言,咱们现在就去看医生吧?好不好?”
  “宝贝,”苏言难受地按了按太阳穴,轻声说:“我折腾了快二十个小时了,现在吃了药,没危险的。——就让我睡一会儿,等天亮、天亮就去医院,行吗?”
  夏庭晚本来想要坚持,可是看着苏言疲倦的神情,却又觉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苏言一定是刚一知道真人秀的事,就什么也不顾订了机票赶回来。
  现在想想,大概在飞机上也忙着处理未了的工作没好好休息,回来之后,又和他折腾了这么半天——
  忽然喘不上气估计也和过度操劳有关。
  他是真的担心,可是看着苏言的样子,却也心疼得脑子一片混乱,觉得苏言说得也有道理。
  他习惯性地听从苏言,更不知道该怎么违逆苏言的意思。
  “乖,别担心。”
  苏言吻了夏庭晚的额头。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极为深沉的温柔。
  就像是以往无数次一样,他这样吻着夏庭晚,轻声说,晚安,我的小王子。
  苏言很快就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像是迅速沉入了睡眠。
  夏庭晚却不敢睡,他就那样战战兢兢地趴在枕头边,隔几分钟摸一下苏言的胸口,傻傻地盯着苏言的脸孔。
  就这样一分一秒地熬着熬着,熬了也不知道几个小时。那期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事,可是仔细一回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天光乍破时分,才精神恍惚地觉得眼睛疼得睁不开了。
  他看苏言睡得熟,悄声给设了一个小时后的震动闹铃,然后把手机攥在手里。
  想着就闭上眼睛眯一小会儿,等天一亮,他就陪苏言去医院。
  ……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彻底透亮了。
  有那么几秒钟,夏庭晚的脑子一时之间一片空白,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紧接着他猛得直起身,转过头时,却赫然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身旁早已没有了苏言的踪影。
  “苏言……?”
  他试探着提高声音呼唤了一声,偌大的主卧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他。
  他猛地掀开被子,终于在床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那上面显示的时间,早已过了他设定的闹钟时间。
  他颤抖着解开锁,界面停留在闹钟界面。
  那上面并没有设定好的闹铃已经响过后的显示。
  他很确定,他是设好了闹钟才闭上眼睛的。
  夏庭晚的心,像是从高空中一直往下掉。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让自己都感到恐惧的认知——
  是苏言。
  苏言把他设好的闹钟删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一片,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
  清晨的苏宅那么安静。
  “苏言——”
  只有他绝望的喊声,刺破了这片安宁。
  ……
  三楼从来都很清净,容姨他们除非固定时间打扫或者需要帮忙做事的时候,几乎不会上来。
  没有人听见他的喊声,也没人回应他。
  夏庭晚跌跌撞撞跑到苏言的书房,书房的指纹锁照例也还是存着他的。
  一开门,里面考究的陈设一尘不染,就像是许久都没有人打扰过的样子。
  夏庭晚扶着门框,双腿都酸软得像是站不直一样。
  苏言不在这里。
  ……
  苏言曾经和夏庭晚说过,和他结婚前,书房是香山豪宅中最喜欢待的地方。
  那里好像是他的一个小天地,觉得很自在。
  书房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海中鲸鱼的油画,风格有点后现代,是苏言大学时一位已经在纽约混出名堂的青年画师朋友画的。
  家具是一整套的Baker。
  苏言和他说,Baker是奥斯卡颁奖典礼VIP休息室指定品牌。
  他请了欧洲设计师和品牌沟通订制了一整套,每一件都是精心设计、手工打磨。
  成熟的男人似乎也有自己心里的小雀跃。
  苏言很少以任何形式炫耀过自己的财产,但是说起书房的装潢时,却忍不住认真地讲解,连木头的纹理都要仔细提到。
  夏庭晚那时候听着听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苏言就住口不说了。
  他后来也对苏言的书房提不起什么兴趣,那里似乎太过于优雅老派,每一处细节都细致得让他放松不下来。
  但是他也挺烦人的。
  兴致来了时,会在苏言工作时赤裸裸地窜进去,大喇喇地敞开双腿坐在奢侈的红木办公桌上,把那些看不懂的文件和资料都压在光着的屁股底下,不让苏言继续。
  他肆意地飞进他自己也不熟知的天地,破坏着某一种更高阶层的考究和秩序。
  做一个可恶却美丽的小混蛋时,他感到奇异的快乐。
  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会被原谅,会被苏言搂在怀里,温柔地抓捕。
  ……
  人的思绪有时候竟是那么的无法自控,电光火石之间,那些记忆里的画面像是镀着一层柔软的暖光,在脑中转了几个来回,让人想永远待在那里,不要回到现实。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
  他努力想要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掉头往楼下走的时候,心却还是越来越往下沉。
  走到一楼时,才看到容姨正在大厅站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脸色太苍白了,容姨的神情显得很忧虑。
  夏庭晚张了张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意义不明的咕哝,调整了一下才声音沙哑地说道:“容姨……苏言呢?他去哪了?”
  “小夏,你先喝口水。”
  一贯沉稳平和的容姨有些惊慌,倒了杯温水递给夏庭晚。
  她看着夏庭晚握着杯子,却一口也不肯喝,脸上不由露出了无比为难的神情。
  她迟疑了一会儿,轻声说:“先生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没问题的话,他会回来的,请你等他。”
  “他去哪了?”
  夏庭晚摇了摇头,再次问了一模一样的四个字。
  他的神情,执拗到近乎有点可怕。
  容姨低下头,她对着夏庭晚歉意地鞠了个躬,然后沉默着闭紧了嘴巴。
  夏庭晚心里一片寒冷。
  他嘴角无意义地挑了一下,绕开了容姨继续往外走。
  一路上,他拽住每一个香山大宅中的佣人,一遍遍地问。
  “苏言去哪了?”
  苏言去哪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相似的,他们的答案完全一样,脸上有些惊慌、又有些无奈,最后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歉意。
  夏庭晚每问一次,眼里的绝望就又溢满一分。
  他的胸口里有种几乎无法克制的愤怒和狂躁,想要大声咆哮,可是却又无法释放。
  他踉跄着推开大门,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睡袍就走到院子里。
  刚刚落雪后的清晨寒风那么凛冽,可他却好像毫无知觉一般。
  他拉住正在车道上扫雪的佣人,嗓音已经沙哑到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苏言去哪了?”
  男佣人吓了一跳,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还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苏言早就告诉了所有人该怎么回答他。
  “扑通”一声。
  夏庭晚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跪在了雪中。
  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衣窜进他的膝盖里,他冻得嘴唇泛白。
  容姨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不行,冲上来想把手里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拉他起来,却被夏庭晚狠狠地一把推开了。
  “滚!”
  嗓音在风中绝望地撕裂开来。
  他颤抖着身体想要攥住些什么,手无意识地在地上抓挠着。
  可是寒冷的雪却怎么抓也抓不住,都在他手中融化成冰冷的雪水。
  “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浑身发抖,像是一只绝望的困兽,眼睛里泛起了赤红色,喊道:“你们知道苏言生病,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吧?”
  “可是你们谁也不告诉我。你们谁也不告诉我!”
  他抬起头,抓住容姨的手,无助哀求道:“求你了,告诉我吧——我是他的爱人啊,容姨。他不能这样瞒着我,真的不能这样啊。”

第三十五章
  夏庭晚一天给苏言打了几十个电话,始终都没有接通
  电话接不通时,他也给苏言发信息。
  文字中的语气从最开始的激动,到愤怒——最终,转为了无能为力的哀求。
  “苏言,求你了,你回复我吧,好不好?”
  “苏言……我真的很害怕。”
  微信的界面,一直停留在“我真的很害怕”那几个字上。
  苏言始终都没有任何回应。
  一遍遍地听着忙音,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关机的提示音。
  夏庭晚最后只能背靠着床柱,颓然地坐在主卧的羊毛地毯上。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空洞和无助,像是徒然之间被隔离在一个真空的小格子里,失去了和外界触碰的媒介。
  一切都失真了。
  只不过前一天晚上,他还在这张床上和苏言激烈地缠绵。
  他还记得抱着苏言时——肌肤紧紧贴在一起摩擦着,能听到彼此心跳声的那种甜蜜。
  他认真地说了那么多遍的“我爱你”。那时他还以为他们是亲密无间的。
  原来竟是彻头彻尾的错觉。
  很明显,苏言了解自己的病况。
  在国外出差时他就知道,随身带着救急的药物,再进一步追溯回去,夏庭晚自己脚受伤那次,苏言抱着他下楼时就曾经喘不上来气过,虽然那时他推说自己之前感冒发烧,可是仔细一想,那次生病,真的就一定是发烧吗?
  甚至……
  甚至,夏庭晚几乎觉得自己靠着直觉,在渐渐触碰到模糊的真相。
  或许在更早更早以前,甚至可能是早在正式离婚之前,苏言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他的车祸,或许并不是摧毁苏言对婚姻的信心的唯一原因。
  每当想到这里,夏庭晚就感到浑身一阵寒冷,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
  夏庭晚一夜没睡,就这样躺在床上抽烟抽到天亮。
  烟灰死气沉沉地堆在烟灰缸里,在黎明黯淡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廖寂。
  他翻来覆去地看手机,有时候神经太过紧绷,甚至会凭空产生微信有消息提示的错觉,以至于周仰打过来时,他想也不想接通之后,才失望地意识到打来的人并不是苏言。
  “你怎么了?”
  周仰一听到他几乎哑得听不清的嗓音,顿时敏锐地问道。
  夏庭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疲惫地大致把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的是,周仰听到苏言失踪了之后无比的诧异:“可是节目组黑你的事,苏言的公关团队从昨天晚上开始分明已经下场操盘了啊?要是情况真的有你说得那么恶劣紧急,他还能有空去部署这些吗?”
  “什么?”夏庭晚错愕地握紧手机。
  “我发给你几个链接,你打开看看。”
  夏庭晚坐到电脑前,和周仰保持着通话开始看起来。
  “我这边的团队刚拉了《鲸语》的原片片段,还有污蔑你拿离婚感情自炒的花絮短片,还有对摄影机的找了影迷写了篇细致的文章对比,还没发出去,昨天就已经有别的势力下场操控舆论了。你看看这几篇,有微信公众号、有影迷自发的热门微博、还有知乎大V的回答,可以说是渗透得非常全面。”
  夏庭晚“嗯”了一声,点开了一个在业内一贯以角度独特脑洞极大称道的八卦新闻公众号。
  周仰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会大力为他说话的文章,可是没想到一看标题,竟然是《理性多图讨论夏庭晚的颜值问题:车祸后真的毁容了吗?》
  夏庭晚顿时愣了,或许在骂他的风口浪尖上,这个角度的文章真的太过清奇,他自己都忍不住好奇地继续看了下去。
  公众号开篇就完全没有任何替他洗白的意思,反而是很毒舌地狠狠嘲了一下他近几年电影事业糊到地心的事实,更没忘了很鲜明地抨击了酒驾这种绝对黑点。
  可是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骂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重复,想写点不同寻常的,所以开始一本正经地探讨起颜值的问题。
  这个角度就很妙。
  因为夏庭晚之前酒驾之后有媒体写到影帝毁容的事,那时候其实也是颇为震动。
  毕竟他当初横空出世时,各大业内杂志公众号舆论都吹过他的容貌,再加上《鲸语》获奖的加持,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毋庸置疑的娱乐圈神颜男星。哪怕之后事业没起色,也没什么人质疑他的容貌。
  结果突然之间就车祸毁容,这样戏剧性的大起大落其实本来是绝对热点,但是结果他后来自己复出时就是被节目组一连串黑,导致大众跟风喷他的热情远超于其他,就忘了之前可能会被关注的地方。
  夏庭晚快速地往下浏览着,这篇文章循例当然要先吹一下他五年前的模样,发出来的两三张也都是精心挑选的图,有杂志封面,有《鲸语》里的截图。
  反正其实每个明星都有很多这样流传许久的经典照片,估计粉丝手里也是人手存了一个系列,但是夏庭晚很久没看过这些旧照片,乍一看,竟自己也觉得颇为惊艳。
  再下去,公众号开始精心截取《在路上》节目组花絮的特写截图定格,分析车祸后的颜值。
  也是从这一阶段开始,这篇公众号开始体现了自己的敏锐和专业性,特写他右脸额头到眼角的伤疤时,甚至很准确地夸赞了夏庭晚的化妆师。
  “化妆师太机智了好吗,佩服佩服,不知道夏庭晚的团队在这方面投了多少钱。其实如果是拍电影,其实用厚厚的遮瑕去盖倒也不是不可行,因为拍电影时打光啊、拍摄角度啊都可以沟通调整,还真能盖得很干净让人不好察觉。但是真人秀就不一样咯,哪个MC也不知道自己玩游戏啊、上山下海时能被什么角度拍到,而且又大部分情况都是自然光,这种伤疤是不可能遮干净的,所以化妆师就干脆走了另一个策略,不求盖上伤疤,只是把伤疤修得整洁利落,这个策略就厉害了啊,比一般化妆师高明多了。大家仔细看看,是不是还是觉得夏庭晚的脸很干净,一道简简单单的疤痕下来,既不影响皮相,也不影响五官,其实根本就不那么影响观感啊。”
  为了佐证观点,公众号作者还全面地截出了他做出各种表情时的特写,有大笑的,有表演时落泪的,还有迷茫的。这其中不仅包括他的正面、侧面,连俯拍和仰拍各种角度的都来了一遍,然后翻找出了他曾经和这些相似的角度来做仔细对比。
  一边论述,一边分析他各个五官的优势劣势,诙谐中又有正经。
  但是又不表露出过分偏袒他的态度,其中有几句话,甚至感觉调侃之中含金量非常高。
  “虽然我其实挺爱夏庭晚的翘鼻子,但是不得不悲伤地说,他的山根和其他小生比起来真的不挺拔好吗?每次看粉丝尬吹最好看的鼻子我都想跳出来说,你们根本不懂。你们看XX、XXX的眉眼,因为轮廓深邃鼻子高,冲击性多强,所以让人一看就觉得哇这也太帅了吧。夏庭晚根本就不是这一卦的,他的美感是来自于颌面的流畅度还有干净的皮相,再加上眼睛美,能盛住的情绪特别多,你一看他,不会第一反应是被帅到了,是觉得……诶?有东西在里面。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意在言外,可塑性特别强,所以才被大导演许哲这么看中啊。”
  “疤痕其实还是明显的。那颜值影响了没?我觉得的的确确是影响了,以前一张白纸似的毫无瑕疵的脸,现在有了道六七厘米的疤,根本不可能忽视。但是个人觉得,和毁容还是差太多了吧,其实现在夏庭晚的颜值还是很能打,但是这主要是有两个很幸运的原因。第一,疤痕避开了眼睛,并不影响他眼神的表现力。第二,气质占了太大便宜。想象一下,如果是风格特别阳光直白、一笑露一口整齐大白牙的年轻男星有这么一道疤,直接颜值连带着人设都雪崩了啊。但是夏庭晚从来就不是那种气质,你一想到他,就感觉他好像很适合出现在黑白电影里,懒懒地、颓颓地靠在那儿抽烟,你远远一看都觉得他受过伤,于是镜头一特写过去,哦呦,这么美的脸上有道疤,观众倒更兴奋了——果然嘛,有故事。”
  连夏庭晚完全没想过公众号分析颜值都能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
  文章最后是几张他在花絮之中的定格,那几张照片选的很考究,每一张都是最美好的角度。
  一时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被这个写文章的人说服了。
  拉到留言区一看,果然看到高赞的两条评论都没什么抨击他的言论,而是很路人似的赞叹“看了这么多图,忽然又佩服许导选角的眼光了”,还有“其实不提那些乱七八躁的事,悄悄感慨一下,夏庭晚的颜值真是能打啊。之前刷毁容的那些人可以说很无聊了。”
  “你看到没,”周仰冷静地分析道:“这个文章写的很高明,角度特别。其实你现在的容貌的事,在你被黑之前一直是挺受关注的,只不过后来的热点盖过了前面的,但是他发的这个时间点,其实最猛烈的一波黑你的热潮已经过去了,大家其实已经到了懈怠和看腻的时期了、几天下来骂你的文章也骂不出什么花样,再骂你根本没多大流量,于是他突然拾起了之前的热点分析,就很吸引眼球。但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其实是在绕开你的黑点的情况下,对你极为有利的。”
  夏庭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他的确觉得这文章写得很厉害,他从看客的角度来看,毫无偏向,读着又很有意思。
  “你再看看其他的。”
  没等周仰说,夏庭晚已经挨个打开了链接看了起来。
  这一系列来自各处的言论和文章,其实论点都五花八门,看起来好像不是在支持他,但是又都非常刁钻厉害。
  有的是在以个人角度出发煽情,感慨一代文艺片男神突然扑街,然后怀旧地发了一系列《鲸语》的经典截图。
  还有的是在以特别腹黑的语气议论《在路上》节目组操作很菜鸡很蠢萌,以为自己发的都是好东西,其实把自己的MC黑糊了,最后来个狗头式的滑稽吐槽,说阴谋论一下,难道节目组其实本来就很想弄死夏庭晚?
  更有不知道真假的内部人士吐点半藏半露的消息,说节目组内部斗争严重,几个MC之间拉帮结派,节目组给一方站台的阴谋论,让大众和粉黑去肆意发散的。
  夏庭晚越看越吃惊,他虽然不是那么专业,但是到底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
  一路看下来,他的确也隐隐感觉到了是有很专业强大的力量在背后运作了。
  “你看出来了没?这些舆论的风向,看起来非常杂乱,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这样才是高明的。”
  周仰有点赞叹地说:“如果方向一致,圈外人也能感觉出来有人才控场,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反而更像是一个肆意议论的原生态。但是外面看似乱,其实内里有着严密的组织性,他们正在准备阶段,在搅浑水,现在说什么的都有,骂的人已经不能统一战线了,那么其他言论就能抬头,支持你的人也可以张口说点不那么立场鲜明的话,也不会被群嘲了。下一个阶段,就是出现确凿的东西来实现舆论反扑了。”
  周仰说到最后显然有些兴奋,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个确凿的东西,我觉得可以落在我们这边的比对视频上。”
  “你觉得……这些是苏言做的吗?”
  夏庭晚听得口舌发干,他有些茫然地问道。
  “绝对是。”周仰斩钉截铁地说:“其实这里面的很多操作,我也能做到、并且在准备着,但是在难的是,在这种惊人的效率下做出无比精密的布置,背后的人不仅是这方面经验丰富的高手,更必须要有庞大的资金资本上下打点才行。说实话,这种实力和资质,恐怕只有苏言请的团队才能办得到吧。”
  夏庭晚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
  他又点了一根烟,忽然抬起头道:“周仰,我感觉苏言现在应该还没虚弱到失去意识什么的,他只是不想和我联络。”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着。
  苏言得知他被网黑就马上赶飞机回来,或许他上飞机前能粗略地准备找团队应对,但是到了H市之后一整晚都和他在一块,根本没时间再做什么。
  这种范围的行动,无论如何应该都肯定需要苏言去首肯,再一层层地分配下来,才去大范围地发布。
  周仰说的,后续的这一系列操作都发生在昨天夜里。
  正好是苏言离开香山的当天晚上。
  苏言离开他之后,可能还有精力去处理他的事情,这多少让夏庭晚稍稍放心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放心的同时,却又感到一种隐隐的压抑在胸口的愤怒。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和烦闷,低声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观察一下舆论的情况,看差不多的时候,就请老影迷发那篇对比文章质疑,之后就常规操作,找有影响力的大V去转发。按现在苏言那边的进度和灵敏度,肯定会和我们配合的,发布之后绝对有爆炸般的效应。但是我还想要搞得更稳一点,夏庭晚,你录节目认识的工作人员啊,或者是MC最好,有没有能信得过的,必要时,我想让知道内幕的人发出点动静。”
  “信得过的……”夏庭晚下意识地说:“纪展吧。”
  可是随即他又有点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算特别铁。”
  “唉,”他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我试试吧,但是这个就不强求了”
  在花絮播放之后,纪展很快就给他打过两次电话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但是一方面纪展本身就在忙演唱会的筹备,声音都练得有点沙哑,另一方夏庭晚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同时也觉得实在不好让纪展掺和,所以只能很简略地让纪展放心,他自己先处理。
  他当然并不是信不过纪展,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明白对纪展提出要求是有点过分的。
  娱乐圈交朋友往往必须要有处事的度。
  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相关,涉及的金钱和名利都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碰触到敏感的地方,就不应该让对方为难。
  纪展是《在路上》的MC,参加节目也有自己的宣传目的,跟节目搞起来,对纪展来说大概没什么好处。
  “你可以问问他,但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周仰平静地道:“如果结果理想的话,节目组扛不住了肯定要道歉,那么纪展如果在事态明朗之前就站队你,其实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甚至可能还有好处。但是无论如何,这都得需要他特别信任你,并且愿意去为了你承担发声的风险,在这个圈子里,这实在是不能强求的了。”
  “我知道。”
  ……
  和周仰通完电话后,夏庭晚先是给纪展打了个电话,对方估计是有事,发了个并不方便接听的快速回复过来,于是他给纪展在微信留了条信息。
  发完那条信息之后,他就那样呆坐在座位上坐了许久。
  他不知道苏言到底生了什么病,只能靠猜、靠一点点的线索去拼凑。
  从周仰的话中,他能隐约推断出苏言还能有心力去关注他事业上的事,应该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他稍稍把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一点点。
  可是只是松了这么一丝气,就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痛苦趁虚而入,一股脑扎在了心口。
  苏言还清醒,却也是清醒地拒绝了和他的沟通。
  他从未对苏言感到失望。
  哪怕是离婚的事、温子辰的事,其实他仍是更多的自怨自艾。
  虽然也觉得难过,但是他心底仍然能有一部分清醒的认知,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知道自己伤害了苏言,所以一切最终都能体谅和理解。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对苏言感到失望。
  苏言在做完全不应当的事。
  武断地把他隔离开来,不让他承担任何事情,哪怕明知道他的爱意,也拒绝让他在最脆弱的时候陪在身边。
  这不是保护。
  这是对他残忍的剥离,把他本可以有厚度的爱情剥离得片面破碎。
  兜兜转转,他的先生却还是把他看成一朵娇嫩的玫瑰,一个天真的小男孩,经不起一点风雨。
  这才是对他真正的蔑视。
  这种蔑视对他的打击,甚至远远超过之前被全网黑的难堪。
  这怎么能不让他失望。
  可是失望的情绪,却又实在让他觉得太伤心了。
  苏言是他心中对完美男人的一切想象。
  承认苏言做错了事,就像是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全身都因此失去了力气。他心灰意冷地想,苏言是不会错的吧,他应该就按照苏言说的那样——
  放弃。坐在这里等着,等着苏言回来。
  夏庭晚颓然无助地捂住了脸,躲在自己的手掌下,忍不住在无人的房间里抽泣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痛楚变得无比具体。
  五脏六腑都似乎痛得搅合在了一起,然后渐渐的、扩散到了四肢,最后,连夹着烟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神经质地猛烈颤抖着。
  就在几乎他都感觉无法承受那种痛苦的时候,他眼前又浮现起了苏言在自己红着脸几乎喘不过气来时,还因为怕他冻着努力想要把他拢进温暖的被窝的模样。
  那么虚弱的苏言,依旧在用本能爱着他的苏言。
  他想到这里,眼泪忽然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是与此同时,他却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拿起手机匆忙地用手指从上到下滑动着通讯录,终于找到了那个好久都没想起过的名字:温子辰。
  那些从苏言那里拿薪水的不肯开口。
  他就找别人,温子辰不行,他就去找尹宁,那些有可能知道苏言身体情况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漏过。
  在对与错都变得模糊的时候,在理智再也不能做出决定的时候,或许他也应该依靠自己的本能。
  他的本能告诉他——
  不要放弃寻找。
  苏言需要他。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赞(25)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51虹马 » 耽美小说《离婚前后》权贵强娶明星之后开始翻车

评论 抢沙发

Hi, 请登录     我要注册     找回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