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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弟弟呢》冰山闷骚攻x阳光逗比受

  “好香好香好香!”严芷大喊着一路从厕所冲出来,像一辆拉着警报的救火车。
  严冬棋从韩以诺手里接过盛好的米饭,一边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提醒严芷:“上完厕所洗手了吗?”
  严芷愣了一下,灰溜溜的又跑开了。
  “今天你俩回来晚了,赶紧吃饭。我今天要去城西那家店,顺路,吃完了我刚好把你们送到学校上晚自习。”严冬棋说着话手下不停,给俩人一人夹了块儿排骨搁进碗里。
  韩以诺“嗯”了一声低头吃饭,他没有严芷说话吃饭同步进行的神技,而且一般只要有严芷在,别说是他了,严冬棋也别想插一句话进去。
  “那妹子谁啊?你怎么认识的?长怎么样?快给我看一下照片。”严芷一边啃着小排,一边还能吐字清晰的说着话,让韩以诺想到了之前跟严冬棋一起看的动漫,里面也有一个人,绿头发,作战时喜欢嘴里咬一把刀,说话也是特别清楚,韩以诺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严冬棋无奈,敲了敲她的碗沿:“吃你的饭,吃完给你看。而且我也还没和人家怎么找呢,都没决定好追不追人家,你怎么比妈还烦人。”
  “好啊,你敢说咱妈烦人,你完蛋了。”严芷睁大眼睛,一脸得意的笑。
  严冬棋被噎住,只好又敲了一下她的碗边:“少扯淡,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再是咋咋忽忽直眉楞眼没心没肺的黄毛丫头,一样是有女人的直觉的,哼哼。本周五更完毕,下周二继续。

☆、心意

  韩以诺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碧绿的草坪,他的身边搁着许多白色的欧式花架,上面用开得正艳的香槟色玫瑰插成花球,旁边垂着白色的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看上去很漂亮。
  草坪上上摆满了白色的椅子,很多人,男人们都穿着西服,女人们穿着五颜六色样式各异的裙子。他们走来走去,聊着天,明明是人头攒动,他却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韩以诺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一扭身就看到严芷穿着一条水粉蓝的裙子向自己跑来,先是小跑了几步,后来大概是觉得拖地的裙摆划拉在草地上特别麻烦,她皱了皱眉头,干脆把裙子提了起来,露出一双大红色的运动鞋。
  “小诺子,你在这儿愣着干嘛,婚礼马上开始了。”严芷先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二话没说拉着他就跑,不等他开口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边跑着,倒了一下呼吸之后终于能够开口:“谁的婚礼?”
  严芷停下来,转头像看弱智一样瞪了自己一眼:“你是不是傻了,我哥和你姐的婚礼啊,你一个伴郎怎么说的话跟傻逼似的。”
  韩以诺听了严芷的话惊讶得要命,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结果这时突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严芷跺了跺脚,把韩以诺推到一边儿,自己躲到了另一边。
  他一回头就看到两个人缓缓往这边走过来,对周围的人轻轻挥着手,非常恩爱的样子。
  这是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两张脸,就算失忆三百次也绝对忘不了。
  男人穿着纯白色的燕尾服,身形修长,英俊面容,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走在他旁边的女子一脸羞涩的微笑,两只胳膊紧紧挽住身边的男人。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婚纱的下摆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玫瑰花,看上去美丽且美好。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都在笑,有礼炮的声音,还有礼炮带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彩纸,男人笑着,宠爱的伸手把旁边女子头上的彩纸碎屑轻轻取下来,女子对着他粲然一笑。
  明艳不可方物。
  韩以诺觉得自己也应该笑,对面的严芷一边鼓掌一边冲他皱眉头,用眼神问自己怎么了,但是他真的笑不出来。
  他觉得好像有棉花塞在他的喉咙里,这团棉花顺着气管一直塞进自己的心脏。
  周海站在这条路的终点,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特别显瘦,手里一本正经的拿着一本褐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圣经的玩意儿,看上去非常神父。
  那对新人走到周海面前停住脚步,周海伸手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带结,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严冬棋,你是否愿意娶韩佳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自己一样爱她,不论她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贫穷,都愿意始终陪伴她到离开这个世界?”
  周海的声音严肃认真,从韩以诺这个角度能看到严冬棋的表情。他面带微笑,不时转头冲自己的姐姐笑一笑,满含宠溺。
  他想开口叫一下严冬棋,但是嗓子却无法发出声音。
  这誓词就像是魔咒,让他的四肢百骸就像针扎一样痛入心扉,而在严冬棋开口说“我愿意”的时候,这种痛达到了极点。
  疼痛那么真实,真实到韩以诺从梦里醒了过来。
  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屋内一片静谧,温暖而黑暗。
  韩以诺近乎崩溃的捂住自己的头。
  自从薛楷那句“总不能是因为你喜欢你哥”说出之后,韩以诺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的频率,甚至达到了要是韩以诺不刻意做点什么,那声音就能没完没了在韩以诺脑袋里转上一整天。
  而他拼了命的在压制因为这句话而冒出来的任何念头。
  不能这样。
  这个男人是姐姐最爱的男人,也不过因为是喜欢姐姐才答应照顾你罢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沾了姐姐的光而已,那是姐姐此生唯一的挚爱,不是吗?那男人对你那么好,好到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而且那人的性别和你是一样的,这怎么可以呢?
  薛楷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罢了,韩以诺,你不可以傻逼的连这种话都要当真。
  你怎么敢,怎么能,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韩以诺近乎自我催眠的,一边忽略自己内心的任何想法,一边反复的提醒着自己,残忍的剖析着自己可悲的处境。
  可是埋在心底的声音那么小,却又那么清晰,在这漆黑的深夜里听得尤其分明。
  那个男人对你是那么的好,他照顾你,给了你一个家,给了你那样多的爱,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是男人又怎么样,你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对吧?而且他对你那近乎百依百顺的宠溺,你再任性的多要求一点,他会不会也像平时那样,一边无奈的笑着骂你“小兔崽子”,一边把你想要的统统送到你面前呢?
  再多靠近一点点,他也不会生气的吧?
  这念头就像是在心底蓄势待发,只等着破土而出的种子,一旦生出一丝念想,就瞬间抽丝发芽,气势汹汹的疯长到令人难以呼吸。
  喜欢哥哥,喜欢他,喜欢这个叫严冬棋的男人,超出兄弟情谊的。
  没错,就是这样。
  韩以诺从没觉得自己的思维这么混乱过,发现自己隐秘情感的窃喜,期待那人能够发现的惶恐和希冀,对这份情感的担心和害怕,还有,令人窒息的,对死去的长姐那难以释怀的愧疚和不安。
  原来所谓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并不都是比喻的修辞手法。
  韩以诺翻身下床,双脚在挨地的一刹那突然使不上力气,险些直挺挺的跪下去。他扶着床头柜缓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到厨房,开了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渐渐冷静了下来,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看着空中某一个虚无的点。
  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这个男人费尽心思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还是他面对父亲时毫不犹豫的拼命保护自己的时候?是他把自己带进一个完整的家里享受新年欢愉的时候,亦或是他站在医院的楼道里,回头看着当时满身阴霾的自己,微笑地说着“名字挺文艺”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听上去真是有点儿恶心,但就是这样,在他发现自己心意的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之前自己种种奇怪的难以解释的心情,不过是源自一句“我喜欢你”。
  仅此而已。
  可是该怎么办呢?韩以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杯子放到流理台上,转身慢吞吞地往房间走。他该不该奢望哥哥对自己也有回应?
  少年坐在床沿上,黝黑深邃不知迷倒多少女孩子的双眼此刻全是无措和矛盾,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
  细微的光从窗帘透进来,打在少年日趋成熟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孤独又迷茫。
  严冬棋发现最近韩以诺很不对劲,不是一点儿两点儿。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韩以诺在躲着自己。
  卧槽这必须不能吧,老子又哪里伤害了这小子脆弱的心灵了?严冬棋坐在吧台上,胳膊在吧台的边缘上撑了一下,然后吧凳带着身体开始缓慢的一圈圈旋转。
  他摁了摁眉心,家里有一个青春期的少年真是费劲,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像周海说的,还没结婚呢,就操心的跟个爹似的。
  简直糟心。
  严冬棋又转了一圈,难道是这小子最近要期末考试,心理压力太大了?这不扯淡呢么,叫韩以诺考个好成绩就像让孙悟空翻个筋斗一样容易。
  这孩子之前没上高中那会儿看上去蔫儿了吧唧的,不像块儿学习的料,结果一进学校,立马文曲星附身,成绩单每每摆在严冬棋面前,就算他脱离了学校这么多年,看着那上面的数字都觉得嫉妒的不行不行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儿?严冬棋用脚撑住地,猛地停下来,有点儿让人犯恶心的晕眩感没能阻止他脱缰了野马似的想象力,不是学习,家里也没什么事需要他操心,照这么说,那必须是跟妹子有关系了啊!
  严冬棋一想这事儿就有点儿激动地停不下来,难道是失恋了,不好意思跟他哥说,觉得大老爷们不适合做情感访谈,又怕他哥看出来,于是干脆缩在自个儿屋子里疗伤?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决定找个时间跟韩以诺好好谈谈心,沟通一下情感,加深一下情谊。严冬棋感觉自个儿好久都没和韩以诺好好说话了。
  这事儿还没琢磨两天呢,刚好碰上韩以诺他们学校老师临时开大会,取消晚上的晚自习,严冬棋觉得这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得好好聊聊。
  “以诺啊,”他给韩以诺夹了一块儿鱼,语气亲切和缓,“你今晚作业多不多啊?”
  韩以诺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把眼睛别开了。严冬棋在心里贼笑了一下,这必须是有事儿瞒着他的节奏,弟弟情路坎坷什么的,作为疼爱弟弟的哥哥,那绝不能坐视不管。
  “还行。”韩以诺把严冬棋夹给他的鱼吃了,说话有点含糊。
  “这样吧,我觉得咱俩好长时间没说话了,你一天忙的不行,不知道在忙活啥,老把自己关屋子里面,咱俩吃完晚饭聊一聊呗。”严冬棋声音温柔又醇厚,韩以诺的筷子跟着就是一顿。
  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缓缓地“嗯”了一声。
  俩人在沙发上坐的挺别扭,中间能隔一个半人。严冬棋挑了挑眉,平时韩以诺跟自个儿说话都贴得特别近,恨不得俩人抱一块儿说,这简直反常的太明显了。
  严冬棋无奈,只好自己往他那边坐了坐,把俩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韩以诺的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然后仍旧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诺啊,你最近……”话还没说出来,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就响了。
  严冬棋“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这么没有眼力劲儿,于是挺不耐烦的往手机屏幕上瞅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的是“晓晓”。
  韩以诺看得分明,他一脸平静的看着手机上的两个字,只有深黑的眼瞳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
  “晓晓?”严冬棋电话接起来时,语气中没有一丝不耐烦,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儿笑容。
  严冬棋把手机搁在离韩以诺近的那一边儿,没有任何防备的意思。
  韩以诺的脑子有点儿乱,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儿声音,大概意思就是这女的明天休假,让严冬棋陪她出去。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起身就往房间里面走。
  严冬棋看到他这个动作有点儿着急,对电话匆匆忙忙说了一句“我这会有点儿事,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就挂了电话叫住韩以诺:“你干嘛走啊,说好了不是咱俩聊聊吗?这才刚开了一个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韩以诺附在房间门把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看严冬棋,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然后毫不犹豫的进了房间,房门发出“砰”的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想要的弟弟的心意。我说十一前会出来,不会骗人。bug已修。

☆、不想上学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严冬棋直到韩以诺把门甩上自己进房间,都处于半痴呆状态。
  这怎么一回事儿,这小子刚才是跟他摔门了么?
  严冬棋简直都要气乐了,他记得自个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这么喜怒无常啊,就算这小子快要十八岁成年了,勉强还能和青春期挂个边儿,但这表现哪儿有点儿青春期的意思,这他妈的比更年期还难伺候。
  这事简直不靠谱的劲儿大。
  严冬棋两步走到韩以诺房间跟前,抬手就想敲门。可是手悬在半空顿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落下去。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挠挠头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起床起得就有点儿费劲,严冬棋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下,六点半。
  自从天气越来越冷以来,严冬棋基本上每天早晨都会起来给韩以诺做早饭。要不然让这小子冷哈哈空着肚子再去学校商店买冷面包吃,他光想想都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熬了豆浆,用家里剩下的两根儿胡萝卜混着火腿摊了两张饼,再撒上一层白芝麻,满屋子里都是胡萝卜混合着芝麻的香甜味儿。严冬棋从厨房探出脑袋看了看挂在客厅墙上的表,六点五十五了。他又听了听里屋的动静,没声音。
  严冬棋有点儿奇怪,韩以诺的闹钟定在六点三刻,怎么这会儿还没起床,这是又赖床了吗?
  他把手上的油擦了一把,然后走到韩以诺的房间门口,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抬手敲了敲,听见没什么反应,只好自个儿推门进去。
  大概是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房间里床上的身影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又没反应了。
  严冬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以德报怨的楷模,昨儿这小子又是翻脸又是摔门的,自个儿这一大早给他做了早饭不说,还要叫他起床。
  就应该一盆凉水泼他脑袋上才算完。
  他在脑子里恶狠狠地想了想,但是最终也没怎么样,只是在韩以诺裹着被子的身上拍了拍:“以诺,起床了,再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了。”
  严冬棋说完这句话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说好的凉水呢,说好的兄长威严的,就应该让这小子睡过头长点儿记性。
  韩以诺背对着他轻轻缩了缩,声音含糊又沉闷:“我今天不想上学。”
  “啊?”严冬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又拍了他一下,“快起来,要不然真得迟到了。”
  结果韩以诺一个猛子翻身了坐起来,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严冬棋,一字一顿的说:“我说我今天不想上学。”
  严冬棋被他这反应吓了一大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直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但是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韩以诺一直盯着他,面无表情,但是明显很不高兴。
  严冬棋叹了一口气,索性走上来轻轻在他的发顶上抓了两下:“行吧,那你继续睡觉,我去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请假。”
  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韩以诺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
  他其实醒来的很早,但一点儿也不想动,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然后屏息凝神的听着房间外面严冬棋的动静。
  他听见严冬棋摁掉闹钟,然后轻手轻脚走进洗手间洗漱的声音,听见他电动剃须刀响起时的嗡嗡声,听见严冬棋走进厨房的脚步声,还有从厨房传来的听不真切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油在锅里滋滋啦啦的声音。
  然后他就听见严冬棋朝自己的房间走过来,轻轻敲了两下门,紧接着走近他,轻柔的拍着他的肩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妥帖。
  明明对待自己的严冬棋是那么的温柔,可是韩以诺却近乎蛮横不讲理的想着:是不是我一上学,你就要去陪那个陌生的女人一整天,像对我一样对她温柔的说话,牵她的手,甚至吻她?
  韩以诺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儿抑制不住自己,于是脑子里明明有一个清晰的声音说着,你这样无理取闹的样子丑陋又幼稚,但却还是忍不住冲那男人发脾气:“我说我今天不想上学。”
  他看见严冬棋错愕的神情便开始后悔,可是男人只是上前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继续像之前一样温和,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落在发顶上的那只手柔软又温暖,只要这只手的主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就可以什么都舍弃。那手的温度是那样恰到好处的妥帖,让他鼻子一酸,甚至想要落下泪来。
  韩以诺重新躺回床上,拼命压抑着自己想要哭的冲动。
  他从知道自己喜欢严冬棋的那一天开始,就开始不安。他一方面希望严冬棋看出自己的心意,可更多的却是害怕。他知道严冬棋喜欢的是女生,如果知道了自己对他抱有这样隐秘的想法,会不会从此疏远他,避开他,甚至抛弃他?
  这样的情况是韩以诺根本不敢想。
  可这样的情感压在身体的深处,只能让人喘不上气来,让他甚至开始抵触叫严冬棋“哥哥”,他抵触一切能够把两个人的关系厘清的东西。
  但是他只能拼命告诫自己,为了能够继续得到那男人的温柔,他就必须要装作风平浪静,不到万不得已的那天就不能僭越,不能让严冬棋讨厌他,否则他一定会不知所措到崩溃。
  问题是现在的自己,每时每刻都觉得这就是万不得已的那天。
  他甚至有些任性的想着,要是严冬棋不对他这么温柔就好了,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上他。
  韩以诺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翻身下床。
  严冬棋正在客厅给韩以诺的班主任打电话,声音礼貌又客气:“……对,他今天不大舒服……”
  韩以诺轻轻地走到他身后,看着严冬棋从薄薄的家居服透出来的形状好看的蝴蝶骨。
  再多要一点点温暖应该也没有关系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上前去,自后面轻轻环住严冬棋的腰。
  他的确是长高了,从前被严冬棋揽在怀里的少年,此时此刻,只需要轻轻一揽,就能将这男人完完全全包裹进自己的怀中,只要轻轻一侧头,唇角就能堪堪擦过那男人的耳际。
  韩以诺觉得这样很好,他把脑袋埋在严冬棋的肩颈处。
  他有好久都没和严冬棋贴的这样紧密,怀中熟悉的温度和鼻尖若有似无的香气都让他安心,他在心中无声而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严冬棋明显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保持着正常的语气和老师打完电话,然后有点儿无奈的拍了拍韩以诺的胳膊:“少年啊,你这一天到晚到底琢磨什么呢?”
  “哥,对不起。”少年的声音有点儿低沉。
  严冬棋本来还剩下的那么一丁点儿不高兴立马烟消云散,转眼间就心软了。少年自身后环住他,灼热的体温熨帖的很舒服,严冬棋笑了笑,在他松松的怀抱里转了个身:“怎么就对不起了,我也没跟你生气啊。”
  韩以诺也不说话,微微低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严冬棋,两人的眼睛里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严冬棋感觉到韩以诺还没有松开仍旧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觉得俩人这会儿的姿势有点儿奇怪。他老觉着要是再这样下去,韩以诺得凑上来“吧唧”亲自己一口才算应景。
  他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拨开韩以诺的胳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胡萝卜饼,你是打算这会儿吃,还是想先睡个回笼觉?”
  韩以诺笑了笑:“我不想睡觉了,想和你一起吃早饭。”
  “那行吧,回屋里再套件儿衣服,赶紧洗漱,动作麻利点儿,不然过一会儿凉了吃了不舒服。”严冬棋再在韩以诺低下来的脑袋上抓了两下,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韩以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心满意足又带着一丢丢微不可查的失落走向洗手间。
  “说说吧,今儿不想去学校想干嘛啊?”严冬棋嘴里叼着一块儿胡萝卜饼,大喇喇坐在沙发上,脚跷在茶几上看早间新闻。
  韩以诺心说我也没什么打算,就怕你还有什么打算。他抿了抿嘴唇,乖巧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想上学,就想和哥你在一块儿呆着……要是你今天有事就别管我了,我自己在家里窝着睡觉就行。”
  “那必须没事啊,”他看见严冬棋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他最喜欢的那种笑容,柔软的,宠溺的,英俊的,“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家里,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就算有事,哪有事儿比你还重要啊。”
  韩以诺点了点头看向电视屏幕,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了一点。
  “想出去玩吗?”严冬棋把茶几上的餐盘收到一起,偏头看着韩以诺提议。
  韩以诺摇了摇头:“不出去,太冷了,我想窝在家里。咱俩看电影吧。”
  严冬棋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好啊,没问题。你先去把碗洗了。”
  两个人找了两部前一段时间新出的电影,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拉到身边,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到一起。严冬棋趁着韩以诺找电影的功夫,还去厨房泡了两杯热可可,顺便用烤箱把他之前做好的蔓越莓曲奇饼干重新热了一下。
  电影挺俗套,但是韩以诺看得很高兴,因为每次看电影俩人都可以凑在一起坐,然后韩以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贴着严冬棋。
  他今天抽了风的想跟严冬棋贴得越紧越好,于是索性侧躺到严冬棋的腿上,面对着电视屏幕。
  韩以诺其实有点紧张,因为他不确定不大爱和人亲近的严冬棋会不会让他就这么躺着。
  “你这么躺着看对眼睛不好啊。”严冬棋有点儿无奈的看着躺在腿上毛茸茸的后脑勺,他想着这段时间韩以诺反常的表现,也有点儿心疼,恨不得把让他弟弟这么难过的女生指着鼻子骂上一顿。所以也就没忍心叫韩以诺坐起来。
  他总觉得韩以诺似乎有一点儿皮肤饥/渴症的意思,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自己身上凑,严冬棋把这个归咎于这孩子曾经没有安全感的童年时期。
  于是严冬棋就那么任由韩以诺躺着,顺便还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他的后脑勺。
  严冬棋觉得这电影很不错,最起码特效做的还算是可圈可点,唯一让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的是,韩以诺从头到尾看得非常平静,平静到严冬棋都在怀疑他看的是探索发现或者是动物世界。
  直到电影高/潮部分,严冬棋还是觉得韩以诺的反应简直太平淡,连呼吸都不带岔的。他轻轻弯下身子看了看韩以诺的脸,发现他就这么睡着了。
  严冬棋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把电影关了,想先把韩以诺挪到一边去。因为自个儿的两条腿现在已经跟假肢似的,没有半点知觉了。
  他把韩以诺的脑袋轻轻挪到旁边,然后一瘸一拐的从卧室里拿了张毯子出来,正要给韩以诺盖上,就听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开始连震带响没个消停的意思。
  他紧赶慢赶想把手机先关静音,但是韩以诺还是已经微微转醒。少年先是哼唧了一声,然后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的冲严冬棋笑了一下。
  严冬棋安抚的拍拍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这才低头看手机。
  我靠,又是邓晓晓。严冬棋早把要陪她出去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奇怪这姑娘为什么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这么不招人待见。
  “喂,晓晓啊。”
  韩以诺一听这个名字,立马清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状态不太好,写的挺没劲的,小天使们多包容,对不起了啊。ps:明天周四不更,后天继续。

☆、向右走

  “嗯,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严冬棋刚解释了半句就没再往下说,看样子是被电话里面的人打断了。
  严冬棋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拍了拍韩以诺的肩膀,然后伸手指了指韩以诺的房间,示意他回房间继续睡。
  “对不起对不起,”严冬棋一叠声道歉的样子让韩以诺很不舒服,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凑近了一点儿,想听听电话里那姑娘是怎么说的。
  “那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啊,我在楼底下等了你半个小时跟傻子似的。”严冬棋没有避开韩以诺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听着电话里女孩子尖利的声音。
  里面的姑娘一点儿没有停嘴的意思:“严冬棋,你昨天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你是不是个男人?”
  严冬棋有点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从爽约就能判断出自己的性别,但是确实是自己不遵守约定在先,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只好继续温和的道着歉:“晓晓,真对不起,我这边儿因为一时突然有点事,都忘了先跟你说了,实在对不起,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还不行吗?今天是我的错,真不好意思。”
  韩以诺轻轻地咬了下嘴唇。
  姑娘的声音和缓了一点儿,但还是挺不高兴的责备:“什么事啊那么急,把我都忘得一干二净的。”
  严冬棋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还不是他女朋友呢,管得倒宽的不行,而且有不少事儿都挺能让自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的。
  他无奈的皱了下眉头,声音却没有变,温柔又有耐心:“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是我弟弟,他今天不想上学,我得陪陪他。”
  严冬棋属于特别能扯谎的社会人士,但是他觉着既然想把这姑娘当长期发展的对象来相处,最起码就得坦诚一点儿。而且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撒个谎得死不少脑细胞呢,这多不划算。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无意识的抬手,在韩以诺的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电话里的姑娘跟点了捻儿的爆竹似的,这会儿突然炸开了。本来已经趋于平静的嗓门又猛地扬了起来:“严冬棋,你是不是疯了?我和你弟弟到底哪个重要?他一个学生不想上学,你不叫他上学就算了,还为了陪你弟弟放我的鸽子?”
  韩以诺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她说话,一边回忆了一下严冬棋给自己看过的这个叫邓晓晓的姑娘的照片,觉得简直不止一点儿扯淡。
  这姑娘看着挺小龙女,结果这特么就是一郭芙啊。
  严冬棋本来觉得还挺抱歉的,可听完这话就开始冒火了。邓晓晓在自个儿面前拿个乔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韩以诺的不是,于是他那点儿歉疚全被剩下的不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说话也就没之前那么客气了。
  “邓晓晓,这点你可听好了,你和我弟比起来,当然是我弟重要。就是天王老子跟我弟比,那也是我弟重要。”他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可是挂过电话之后严冬棋又有点儿后悔。
  他其实挺喜欢邓晓晓这姑娘的,俩人自从上次周海撺掇着吃了回饭认识了之后,又陆陆续续见了几次面。
  这姑娘看上去挺内向,熟起来之后还算是健谈开朗,偶尔有一点儿小女孩儿的任性,在严冬棋看来也算是无伤大雅。
  他觉着本质上没什么问题的姑娘,都算好女孩儿。
  问题是今儿这一句话刚刚好戳自己的点儿上了。他九岁之前最烦别人说自己不爷们儿,九岁之后最烦别人说严芷的不好,谁能说严芷一句坏话,他能在校门口连堵那人仨月,见了就揍,揍完就让那小子蹲地上夸严芷,夸不够五十句甭想回家。
  结果现在这护犊子的毛病又落韩以诺头上了。
  这次挺严重,为了韩以诺,连个快到手的妹子都要飞了,唉。
  严冬棋想想就有点儿糟心,但是一回忆邓晓晓那话也真是不乐意听,这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苦笑了一下揉了揉韩以诺的脑袋:“宝贝儿啊,你看看哥为了你,连女朋友都能不要了。”
  韩以诺其实知道严冬棋说这句话半点儿其他意思也没有,但是就挡不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脑袋里那点儿绮思有点儿不受控制的往上冒,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儿上去了。
  他顺着严冬棋手上的力道往他跟前凑了凑,抬胳膊揽住严冬棋的腰,毛茸茸的脑袋也贴了过来:“没事儿,哥,没女朋友也没事儿,你不是有我呢么?”
  严冬棋被他的头发尖儿扫在脸上痒得不行,只好向后闪了闪:“你这净扯淡,你和女朋友那能一样吗?”
  韩以诺在心里默默腹诽:我比女朋友可好多了。但是他没吭声,只是笑眯眯的又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
  “哎呦,”严冬棋本来就不大爱和人太亲近,当然,女朋友另当别论。他觉得俩大老爷们儿这么抱着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今儿才过了不到一半儿就抱两次了,频率高的让他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让他推开韩以诺吧,他又不忍心,只好敷衍的拍了拍少年的脊背,“我的个宝贝儿啊,你上辈子得是只金毛吧。”
  韩以诺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松开胳膊,笑着挠挠头:“我也不是见人就抱啊,我就抱抱你。”
  “废话,你还想见人就抱啊,”严冬棋眼睛都瞪大了,“那你不得早被人逮派出所去了,想想就是个变态。”
  韩以诺特别喜欢和严冬棋这样聊天的感觉,就像是在这大冬天,把心泡在温度正好的水里咕嘟咕嘟的泡着,又温暖又舒服。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大早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出了点儿太阳,严冬棋往窗外瞟了两眼,觉得这天儿挺适合出门,于是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天气挺好的,看上去不太冷,不然咱出去给你买衣服?”
  韩以诺皱皱眉头:“不去,回回出门儿都是买衣服,我柜子里现在还有好几件儿标签都没拆呢。”
  “有点儿良心好吗大哥,我不是就怕您老人家一天蹿三厘米,衣服跟不上您那非人类的生长速度吗?”严冬棋翻了个白眼,“那你想干嘛啊?窝家里?那还不如你上学去得了。”
  韩以诺心思一动:“我想去你店里看看。”
  “去个屁,之前不是给你说十八岁以前不准去吗?而且这才几点,谁家酒吧这个点儿开门的?”严冬棋在窗边儿伸了个懒腰,衣服被提上去了一点儿,露出一圈儿白皙纤细的腰肢,被冬天的阳光涂抹出诱人的光泽。
  韩以诺立马把眼睛别开,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我没……没说酒吧,那……那什么,我听严芷说你开了奶茶店,我想喝你做的奶茶。”
  “这小丫头,”严冬棋哭笑不得的嘀咕了一声,但还是点点头,“行啊,想去就走呗,这有什么的,你还结巴上了。我又没瞒着你的意思,懒得说工作上的事儿罢了。”
  少年点点头,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韩以诺不知道是严冬棋真的有品位,还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严冬棋有品位。反正他就是觉得严冬棋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好,连开的店都比别人的看着舒坦。
  严冬棋这店和他们学校门口那几家一点儿也不一样。他特别烦好好的一家店装潢的粉嫩嫩的,感觉一个好好的小女孩儿进去转一圈儿出来说话都嗲的不正常。而且还有墙上面贴着的乱七八糟的便利贴,字儿好一点还罢了,那种七扭八拐的狗爬字写出来的“我爱你”让人只觉得这简直就是报复社会。
  韩以诺进店门儿的时候专门看了一下店名,是“向右走”。于是就没忍住问了一下严冬棋:“是不是还有个‘向左走’啊?”
  严冬棋无奈的挑了一下眉:“我都准备换店名了。十个有九个都问这个,太烦了。”
  韩以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严冬棋一边推门一边扭头冲他说:“‘走的太左,掉坑里撅折了’,这是官方回答。其实吧,就是周大爷开了一家‘向左走’,撺掇我开了这个一块儿。结果他丫鹌鹑蛋那么大点儿脑子根本弄不了这个,没两天就关门儿了,留我这家‘向右走’跟傻逼似的杵着,来个人就得问谁向左走了,真能把人烦死。”
  韩以诺听得乐得不行,严冬棋瞪了他一眼,推门进去了。
  一进店就是扑鼻的奶茶的甜香气,还混着竹子的清香。韩以诺放眼看过去,店虽然不大,但胜在装潢精致,让人觉得舒适。
  店内一水儿竹制的桌椅,连吧台看上去都是竹制的,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天花板垂下来编制的圆形竹笼,里面暖黄色的灯光被竹片的缝隙打散,看上去非常漂亮。
  这个点儿店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店里小声交谈,不知道从哪里溢出来的轻音乐,让整个空间内的空气都仿佛流动得更加和缓。
  韩以诺太喜欢这里了,简直喜欢的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冬棋看他这个雀跃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是不是特别喜欢?”
  韩以诺用力的点了点头。
  严冬棋失笑:“哎呦,没想到你一大小伙心里还住了个小清新啊。”
  吧台后面站了两个长得挺不错的年轻小姑娘,看见严冬棋进来就立刻乖乖地叫了声“老板”,眼神儿不断在两兄弟之间逡巡。
  严冬棋和韩以诺说了两句话后才往吧台跟前走,抬手指了指跟着走过来站在旁边的韩以诺:“我弟弟,你们都认认脸,互相给说一下。他挺喜欢这儿,估计得常来。”
  有个小姑娘看上去性格挺好,一脸灿烂的笑意:“这还用认脸啊,长这么帅,看了必须忘不了啊。”
  学校里告白的女孩子毕竟还是害羞的,所以韩以诺很少被人这么直白的当面夸过,一时间有点儿不好意思,条件反射就看向严冬棋。
  “你们别见个男的就不撒爪行吗,咱得矜持一点儿,而且我弟弟还小呢,不带你们这么调戏的,”严冬棋看见韩以诺那个不好意思又不知所措的眼神,护犊子的模式瞬间开启,“要是他过来玩,想进去自己做就让他自己做,不想做了你们就给他做,做好喝一点儿。”
  严冬棋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对面俩小姑娘眼睛放光,看看韩以诺又看看自己,你把我碰一下我把你又碰一下,还互看一眼,然后继续在他俩身上扫视。
  严冬棋被这眼神儿看得浑身发毛,又不好问她们在看什么,只好从吧台里面拽了两条围裙就拉着韩以诺进了工作间。
  他自己戴好围裙,又顺便给韩以诺系上围裙。工作间和前面的吧台之间连着一个窗口,严冬棋甫一抬头,就看到前台俩小姑娘频频转头,激烈讨论的声音模模糊糊在这边能听个大概一个两个都是面色绯红,呼吸不匀,像是每人吃了三斤日本芥末。
  他凑过去敲了敲窗口边儿的玻璃,示意俩人转过去好好上班,自己有点儿纳闷的挑了挑眉:话说“人/妻”是什么玩意儿?什么叫“老板一看就是个受”?妈蛋,老子很禽/兽吗?老子也没禽/兽谁啊,她们明明聊的是中国话,为毛老子分开听得懂,合起来一句话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严冬棋看着两个小姑娘又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瞟了几眼,然后才意犹未尽的转回去盯着随时可能进来人的门口。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严冬棋自个儿嘀咕了一句,回身走到工作台,看着韩以诺特别感兴趣的摆弄着流理台上的各种工具,笑了笑,“看看单子,你想喝哪一种,我给你教?”
  韩以诺睁大了眼睛:“这上面的东西你都会做?”
  严冬棋“切”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你哥做饭的手艺有多好你不知道?就这么点儿喝的还不是小菜一碟。要不是年龄有点儿不对,老子绝对称得上是中华小当家。”
  韩以诺认认真真的看着店里的饮品单,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笑,看了好久之后又翻回第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一款奶茶:“就这个吧,丝袜奶茶。”
  他挺好奇为什么非要是丝袜味儿的,不能是棉袜味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烦有姑娘喜欢纠结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那XXX重要?简直没有意义。ps:说一件比较糟心的事情,这周日有点儿事晚上没法更新了,特此来负荆请罪的请个假,小天使们就别等了。如果存稿丰厚的话,我尽量在下周日双更,弥补这周犯下的错误,以上。求别打脸。

☆、丝袜奶茶

  “就这个啊?”严冬棋斜眼瞟了一眼他手底下指着的饮品名字,“你就这诉求?这也太简单点儿了吧。”
  “感觉听上去挺好玩儿的。”韩以诺认真的笑了一下,“我就想学这个,你教我吧。”
  严冬棋弯下腰从流理台下面的柜子里找工具,说话的声音像是被对半儿折了一下,有点儿不顺畅:“行啊,您老人家说什么我不答应啊,您就是让我把脑袋卸下来送你,我也得照办不是。”
  韩以诺靠在侧面的流理台上看着严冬棋做奶茶,觉得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好看的不得了。尤其是在撞茶的过程中,男人两臂舒展,身后的肩胛骨在薄薄的毛衣下若隐若现,带着禁欲的美感。
  他的表情很认真,微微皱着眉,从韩以诺的角度看过去,严冬棋的眼睫浓密纤长,无端眨出柔软的错觉。
  “来,喝喝看。”严冬棋用一个铝制杯子装着刚做好的奶,茶送到韩以诺嘴边儿,还笑着打趣他,“看看有没有丝袜味儿。”
  韩以诺也不避让,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只觉得入口丝滑,回味香醇,没忍住又低头喝了两口。
  “哎呦好我个宝贝儿啊,自己端着呗,你看外边儿小姑娘老回头看呢,不嫌丢人啊?”严冬棋一转脸儿就看到外边儿俩小姑娘正扭着头往里看,顿时觉得手里的杯子烫的他分分钟想甩手扔了。
  其实这也不怎么奇怪,兄弟间亲密一点也没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严冬棋就是有点儿仿佛被人撞破了什么似的尴尬感。
  这他妈算个什么事儿。
  韩以诺“嘿嘿”一笑,伸手把杯子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喝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严冬棋。
  “你笑什么笑啊,”严冬棋没好气的看着他,“学会了吗?”
  韩以诺把剩下的小半杯三两口喝干净了,心满意足的眯了眯眼睛:“比我们学校门口的好喝多了。哥,我以后能经常来吗?”
  “行啊,我刚给前边儿小姑娘说的你没听见啊,她们现在都认得你了,你以后来玩啊带同学什么的都可以。”严冬棋顺手用抹布擦了擦流理台上的茶渍,“这边儿好吃的东西多着呢,夏天的沙冰卖的可好了。”
  “但是我想喝你给我做的。”韩以诺没皮没脸的撒娇。
  严冬棋斜眼瞅了韩以诺一下:“那没招了,你且等着吧,我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来一回。”
  韩以诺不接话,张开胳膊就要来抱严冬棋。
  外边的小姑娘正争着争着往里边儿瞅,这要是让韩以诺一下子抱结实了,那他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十年八年估计都没脸进这家店的门儿了。
  严冬棋赶紧伸手抵住他胸膛投降:“知道了知道了,你要到店里之前给我打电话,我来给你做还不行吗,真是服了你了,这大庭广众的。”
  韩以诺这才放下胳膊,狡黠的一笑。
  这会儿从外面进来了几个客人,一个小姑娘接了单子就要进来做奶茶,推门要进工作间的时候,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探了一个脑袋进来,眼神在俩人之间打了几个转:“老板,有客人来了,那个……我方便进来做点儿东西吗?”
  卧槽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老子难道还在这里面脱/光了跳舞不成?严冬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了一个笑容:“怎么不方便了?你要做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不用。”小姑娘低着头走到流理台,一声不吭的开始忙手里的活。
  “哥,我刚才学会了,我也给你做吧。”韩以诺说完,挽了挽袖子,凑到另一边的流理台开始捯饬。
  严冬棋趁这个功夫出了工作间,站到服务台里面,他正想问问旁边的小姑娘刚才在嘀咕什么呢,就听见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抬眼看到几个挺眼熟的女生哆哆嗦嗦飞快的窜了进来,在感受到店里的温度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哎,帅哥老板,今天你在啊,好难得啊。”一个女孩儿率先走过来,见到严冬棋之后明显很高兴,转身冲她的同伴挥了挥手,“你们几个,是不是瞎了,没看到今天撞大运碰见帅哥老板了吗?还不来多点一点儿,给帅哥创个收?”
  严冬棋挺无奈,他觉得现在小姑娘的奔放程度已经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了。他不大知道怎么接话比较好,旁边的小店员又明显一幅幸灾乐祸的德行,于是只能保持微笑,然后把饮品单推给前面围了一圈的小姑娘们。
  “碳烤乌龙奶茶,椰汁西米露,抹茶布丁奶茶要加椰果……还有,哦,还有一杯卡布奇诺,”几个女孩叽叽喳喳了一阵,然后汇总了意见,由一个女孩儿统一发言,“对了,还有四份红豆双皮奶。”
  站在旁边的小店员很有眼色的接了单子,进去工作间帮忙,留严冬棋一个人被这几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轮番轰炸。
  韩以诺看严冬棋做觉得很容易,真上起手来反而觉得笨拙。其实他以前也会做一点简单的饭菜,还会给韩佳煲一点补身体的汤,结果严冬棋好吃好喝的把他养得太滋润,他现在的家务也就会个拖地洗碗,外带开全自动洗衣机了。
  另一个小店员进来的时候,韩以诺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个修长的背影前面,围着好几个喜笑颜开的小姑娘,他看着有点儿不高兴,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频频转头看向严冬棋。
  之前他和旁边那个小姑娘都是各忙各的,没说什么话。这会儿三个人呆在工作间就有点儿挤,再加上做奶茶不算难,这俩人就能在工作间隙歇下工夫说会儿话,于是开始抓着韩以诺东问西问。
  “那个,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一开始就挺开朗话挺多的那个店员率先开了口。
  韩以诺往外看了一眼,那几个女生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他皱了皱眉,心不在焉的开口:“韩以诺。”
  “哦……诶?你和老板不是一个姓啊……”
  “嗯。”韩以诺也懒得多说,低头摆弄了一下茶袋,看看泡好的茶水颜色准备撞茶。
  旁边两个小姑娘互相看了一眼,换了个人又开口:“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韩以诺最近真的特别不待见“兄弟”这俩字,但是也不好说什么,随便应了一声也不再搭话,转头又看了一眼外面。
  两个人见韩以诺根本没有聊天的意思,有点扫兴,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窝在一边低声耳语:“这弟弟有点萌啊,本来在外边看他们那么有爱,还以为是温柔攻呢,没想到只对老板一个人温柔,啧啧啧。”
  “卧槽,这才叫有爱好吗,咱们老板平时多禁/欲多女王的,你看看刚才,妥妥是人/妻,哎呦萌得老娘一脸血……”
  韩以诺本来就心烦,旁边两个人都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玩意儿,嗡嗡嗡的惹人心烦,他索性把手里的杯子随便一放,抬脚出了工作间。
  “哥,你喜欢喝甜一点还是淡一点啊?”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对话,却让严冬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刚说什么?”严冬棋转头,微笑着看向突然走出来的韩以诺,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只有严冬棋自己心里知道,卧槽不愧是老子的亲弟弟,关键时刻救老子于水火之中,真他妈没白疼啊操!
  韩以诺被严冬棋的神情语态搞得脸颊开始微微发烧,一时间忘了要怎么接话。
  “老板,这是你弟弟吗?刚才好像听到他叫你哥哥。”还好有一个女生先开口问了一句。
  严冬棋笑了笑:“嗯,我弟弟。”
  围了半圈儿的几个女生顿时叫了起来:“哇,你弟弟好高好帅啊,大长腿啊~~~”
  韩以诺丝毫不理会周围的几个女生,伸出胳膊揽住严冬棋的肩膀,脑袋微微低下去凑到严冬棋耳边:“我刚问你,奶茶是要甜一点还是淡一点的?”
  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廓,严冬棋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身体都有点儿僵硬,他甚至怀疑这会儿要是抬个胳膊都能发出“咯嘣”一声。
  “哇,好有爱啊~~”几个女生看到兄弟俩的动作更加激动,甚至都有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的。
  “美女,不带拍照的哈,我俩也没什么好拍的。”严冬棋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眼疾手快将手机摄像头摁了下去。
  “哥。”韩以诺又低低叫了他一声,胳膊收紧了一点。
  严冬棋简直要崩溃,他连忙推着韩以诺的脊背把他推进工作间:“甜一点的甜一点的,你可快给我进去吧。”
  他转头回来看到几个女生奇怪的眼神时,早被社会经历磨得厚的没边儿了的脸皮这会儿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点儿烧得慌。
  好容易送走了几个女生,看着她们找座位坐下了之后,严冬棋三步并两步窜进工作间,中途差点儿把端着奶茶的店员撞翻。
  “韩以诺小朋友,你是不是有点儿二啊,没事儿蹿出来干嘛,”严冬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但是没有用力,“你没见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多难伺候,你还过来给她们添话题,我都能被她们几个吵死。”
  “现在的小姑娘这么难伺候,那你找女朋友也不一点儿没耽搁。”韩以诺转脸,轻飘飘的瞟了他一下。
  严冬棋被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来,尝尝吧,我做好了,”韩以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端着个杯子献宝似的捧到严冬棋面前,“和你做的步骤是一样的。”
  严冬棋往里瞟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颜色看上去稍微有点儿玄妙,于是问了一句:“你尝过了吗?”
  “还没呢,给你尝第一口啊。”韩以诺笑眯眯的看着他。
  “行吧。”严冬棋挑了下眉头“啧”了一声,抬手就要接过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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